一月便夭折,卻也是第一個夭折的皇孫,給人帶來些不祥的預兆,因此眾人才諱莫如深。
簡珞瑤倒多問了一句:“那林姨娘如何了?”
鄭嬤嬤眼底閃過一絲不忍,低聲道:“半瘋了,被誠王送去廟裡,說是叫她替小皇孫積些香火,早日再投胎回來。”
“半瘋了?”簡珞瑤只是詫異了片刻,隨即便淡定了,“也是,無論如何,小皇孫都是被她所累……”
鄭嬤嬤卻道:“這幸好是瘋了,去寺廟日子清苦些,但至少保住了半條命,真要被關在誠王府,什麼時候去了都不知道。”
原以為事情到這裡便結束了,第二日簡珞瑤入宮請安,看了一圈都沒瞧見誠王妃,還是在昭陽宮的時候,她狀似無意的問了一聲:“二嫂今兒怎麼沒入宮?病了?”
王姑姑對簡珞瑤解釋道:“王妃怕是不知,今兒一早蔣嬪娘娘便向太后皇后告了罪,說是誠王妃身體不適,告了一月的假,其實誰不清楚,誠王這是為小皇孫的事懲戒誠王妃呢!”
“姑姑的意思是,二嫂被禁足了?”簡珞瑤雖然懷疑小皇孫的夭折跟誠王妃有關,也不能說得太明顯,詫異完,委婉的道,“這小皇孫夭折是那林姨娘自個兒造的,跟二嫂什麼干係?”
坐在主位的淑妃冷笑一聲,“連個姨娘都看不住,要她何用?”
這話看似在說誠王妃,卻也是在敲打簡珞瑤,睿王府萬不能發生這樣的事。
王姑姑笑著補充道:“主子說的是,誠王妃無論如何,也有個失察的罪,誠王這般做也無可厚非。”
誠王妃這一“病”,看著就給人一種遙遙無期的錯覺,都一個多月了還沒被放出來。
這會兒再無人議論夭折的小皇孫了,另有大事發生,進入春季,南方竟然發生了水患。
說起水患,這個時代並不少見了,民間有句話叫老天爺賞飯吃,百姓種地吃飯,全靠自然天氣。
在這個水利建設很不發達、幾乎可以說是毫無抵抗的時代,水患發生頻繁。只是汛期一般在夏季,這才進入四月,就發生了大洪水,委實令人震驚。
受此次水患影響最大的要數廣州,正直春耕時節,若不整頓好,流離失所的災民恐怕就要成為災害了。
廣州知府連上數封奏摺,聖人一向勤勉,當即召集大臣商談對策。
水患極為常見,又淹不到京裡,原本影響不到京城百姓的生活,偏有人趁機散佈流言,說水患從未在春季發生過,這回定是老天爺發下的警告。
至於警告誰,就不必多說了,有腦子的都會往統治者身上聯想,頓時鬧得人心惶惶,連身居內宅的婦人都知曉了。
簡珞瑤自然也得到了訊息,她還有一層擔心,因為聖人召集會議的時候,還喊了蕭長風去。
治災治災,自然要用銀子來治,不撥款怎麼行?聖人和眾大臣商議再多的方案,也繞不開一個錢字,戶部掌管財政,該出多少銀子,怎麼出,從哪裡出,自然也得有個章程。
蕭長風如今在戶部混得如魚得水,聖人照顧自己的兒子,還特意交代了戶部尚書領著蕭長風去開會。
散職前一刻入宮開會,便是要秉燭夜談的節奏,蕭長風派人回王府給簡珞瑤送了信,叫簡珞瑤不必等她,早些休息。
簡珞瑤哪裡還睡得早,不管是擔心災民,還是擔心自己丈夫,這一刻都安不下心來。
一直守到深夜,聽見蕭長風回來的腳步,簡珞瑤忙披上外衣,繞過屏風出來了。
正巧門“吱呀”一聲被推開,蕭長風帶著滿身風霜進屋,瞧見簡珞瑤俏生生的站在身前,挑了挑眉,既驚訝又意料之中的眼神,“王妃還沒睡?”
簡珞瑤卻沒空跟他寒暄,她的視線落到蕭長風溼了大半的肩膀上,暗紅色的朝服眼神徒然深了一大片,兼之屋外淅淅瀝瀝的雨聲,簡珞瑤不用猜也知道他淋雨回來的,忙吩咐鄭嬤嬤道:“去叫人打熱水來,伺候王爺洗漱。”
蕭長風一身溼答答的,連頭髮都溼了,便也沒遲疑,徑自去了浴室。
簡珞瑤則問隨蕭長風進屋的綠綺,“你去問問今兒誰伺候的王爺,怎麼也不知替王爺打傘?”
綠綺卻回道:“姑娘錯怪下人了,是王爺怕姑娘在家擔心,一路騎馬回來的,下邊的人根本追不上。”
簡珞瑤點點頭,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只是朝綠綺揮揮手:“去廚房跟鄭嬤嬤說一聲,先別呈飯菜上來,王爺頭髮都是溼的,待會兒洗完頭,光擦乾頭髮便要大半個時辰,沒得讓吃食放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