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熱。蘇景如住的是一間窄小的耳房,儘管開了窗, 屋子裡還是熱得如蒸籠一般,更兼滿屋子濃濃的藥味混合著悶出來的汗味, 弄得屋子裡像放了一桶的餿潲水, 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蘇景如就更難熬了。
窗外嘰嘰喳喳的鳥雀聲夾雜著偶爾傳來的幾聲笑鬧, 蘇景如聽得出來, 正在笑得開心的是她新換的兩個丫鬟。外頭的熱鬧活潑更是襯得屋子裡沒有一絲活氣。
蘇景如抿了抿乾裂的唇,敏銳如她, 自然察覺了不對,她落水後只是有些咳嗽, 結果越吃藥就病得越重,昏昏沉沉也不知道過了幾日,醒來已經回到了西郊莊子上, 身邊的人也都換了。蘇景如就看明白了, 蘇家是認定了她是冒牌貨, 並準備處理掉她了。
然而她怎麼能甘心,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蘇景如耐心地閉上了眼睛,快到中午了, 藥又要送來了。
兩個新來的丫鬟, 一個叫紅兒, 一個叫綠兒,都是新從外面買來的,規矩都沒調/教過就直接被分到了掬霞局。
兩個丫鬟年紀年紀都不大,正是十四五歲最愛玩的時候,個頂個的掐尖要強,聽說要伺候的是主家得了癆病的遠房小姐,本就存了七分不情願,等到看見主家對這個小姐並不重視,就更是暗地裡作踐了。才伺候了蘇景如幾日,兩人就無師自通了偷奸耍滑的要訣。
看著到了中午廚房要來送飯送湯藥的時候了,兩個才是假模假樣的拿起掃帚假裝在院子裡掃地,那個癆病鬼的屋子又熱又晦氣,誰樂意進去!
剛掃了兩把,廚房送飯菜湯藥的人就來了。
“姐姐們辛苦了,坐坐喝杯茶罷,”紅兒當先把掃帚一扔,湊上去巴結,那個癆病鬼看起來就要不好了,往廚房謀個出路也是不錯的。
“不了,我們還忙著呢,妹妹記得服侍表小姐吃藥,”年紀大些的綠衣丫鬟馬上就拒絕了,剛把手裡的食盒交給紅兒,就同她的夥伴一起火燒屁股似的走了。
“今兒是什麼好東西?”綠兒是看不上廚房的,但是她又很看得上廚房的好飯菜。
“不知道,香得很,”紅兒隔著食盒都聞到了飯菜的香氣,饞蟲被勾起來,頓時把又一次巴結不成功的沮喪拋開了。
也不用進屋子,就在院子香樟樹下的石桌上把那個紅漆雕花的食盒開啟了。
紅漆雕花食盒取出來一碗黃橙橙的天麻雞湯、一份龍井蝦仁、還有兩個清炒時蔬,配的是一盅瑤柱粳米粥,還有一蓋碗摸著還燙的藥。
“這麼好的東西,給那個癆病鬼吃也是浪費,”綠兒從另外那個食盒裡拿出來兩碗白米飯,給了紅兒一碗,再舀了雞湯拌飯,心安理得的吃起來遠方表小姐的份例。
紅兒沒說話,卻先拿了一個雞腿,反正表小姐是沒有人關心的,她巴不得她早點死了,好找新出路。
兩個丫鬟分乾淨了蘇景如的飯菜,連粥都對半分了吃掉了,一點湯底都沒有給蘇景如剩下,然後才是端著只剩溫熱的藥進屋子去了。
屋子裡靜悄悄的,躺在被子的人一動不動,臉頰凹了進去又黃又幹,像個死人。
綠兒每次看見她都怕她死了,離著床三步遠就喊:“小姐,吃藥了!”
蘇景如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滾了滾,才是睜開了眼。
又沒死,紅兒皺著眉一臉嫌惡,呼吸也只敢輕輕的的,就怕吸多了癆病鬼的晦氣。她把藥放到了床邊的案几上,粗手粗腳地把蘇景如扶了起來,“小姐喝藥了。”
離得近了不僅聞得到蘇景如身上的餿味,還有股尿騷味,紅兒差點就吐了。就為了少伺候蘇景如出恭,倆個丫鬟除了藥,中午這頓飯是不給蘇景如吃的,反正喝藥也能飽。
每天到了這個時候,她身上消失的力氣就回來了些,任由紅兒粗魯地把她扶起來靠在床柱上,蘇景如突然出了聲,“我現在喝不下藥,你放著,我一會自己喝。”
許久不曾說話,蘇景如被自己粗啞的聲音嚇了一跳,想起她原本黃鶯一般的嗓子,蘇景如心裡更恨了。
“可是管事娘子吩咐了,一定要服侍小姐喝了藥才行,”綠兒有些躊躇。
蘇景如突然撕心裂肺地咳起來。
被癆病鬼咳嗽的唾沫沾上是要過到癆病的,紅兒連忙拉了綠兒,“小姐一會兒記得吃藥,我們先告退了。”
看著兩個丫鬟忙不迭地出門去了,蘇景如停住了咳嗽,靠在床上良久才是緩了過來。到晚飯之前那倆個丫鬟是不會進來的,這個時候就是她的機會。
蘇景如又等了一個時辰,身上的藥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