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鬱悶忽然煙消雲散。春天突然降臨。
“不敢,長史去而復來,不知所為何事?”
“大事。”張湯苦笑一聲,親熱地挽著董仲舒的手臂,低語了幾句。董仲舒一聽,臉上剛剛浮現的笑容頓時不翼而飛,張口結舌,竟不知如何開口。
江都王劉建姦淫親妹?
董仲舒的腦子嗡嗡作響,手腳發麻,彷彿天塌地陷。他並不懷疑張湯的話,劉建這種禽獸完全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他只是後悔,後悔當初沒和梁嘯一起反對劉建繼位,卻和嚴助、朱買臣站在了同一個陣列。
如今嚴助、朱買臣都死了,他也差不多了。死是小事,他已經年過六十,活得夠了。只是死得如此恥辱,他無法接受,非常不甘。
身為國相,卻力主讓一個禽獸繼承烈王的王位,這要是傳出去,豈不被天下人恥笑?
忽然之間,董仲舒恨不得食劉建之肉,寢劉建之皮。愛惜了一輩子的名聲,全毀在這畜生手裡了。
張湯靜靜地看著董仲舒,直到董仲舒從悔恨交集中回過神來,才微微一笑。“董公,你是國相,這件事還要你多多協助。不管怎麼說,江都烈王於國有功,他屍骨未寒,朝廷就要徹查江都,如果沒有足夠的理由,難免會引起非議。”
董仲舒猶豫了一下,眼珠轉了軌,請罪道:“仲舒身為國相,未能導之以德,有罪,有罪。”
張湯輕拍董仲舒的手。“雖說有教無類,可是有些人是怎麼教也教不好的。董公也不用太自責了。陛下信任你,丞相也信任你,必不會讓董公蒙冤。”
董仲舒如釋重負,聲音也堅定了起來。“張君放心,仲舒一定鼎力相助,以正視聽。”
張湯滿意地笑了。
梁嘯從淮南邸出來,在半路上被陳氏兄弟截住了。
陳須、陳蟜滿臉喜色,將梁嘯從馬上拽了下來,一左一右的挾著他,把他拖上了車。陳須一轉身,拿出一口長劍,唰的一聲拔出半截,寒光閃閃,殺氣騰騰。
梁嘯吃了一驚。“二位,你們這是做什麼?”
“不用緊張,不用緊張。”陳須抑制不住興奮,大笑道:“君侯,這是按照你說的法子,剛打出來的新劍。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梁嘯鬆了一口氣,接過劍,仔細打量。這口劍打造得很精緻,八稜劍脊上還有漂亮的菱形花紋,透著凌厲而莊重的美感,讓人不敢起褻玩之心。
“鋒利嗎?”
“鋒利!”陳蟜一邊說一邊笑,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我們和常用的刀劍互砍,幾乎完勝。”
“幾乎完勝?”梁嘯很意外。“不應該是壓倒性的勝利嗎?”
“沒有吧。”陳氏兄弟愣了片刻,有些失望。“的確是鋒利不少,可是……還算不上壓倒性的。”
梁嘯沒有再說什麼,拿著劍下車,招呼了一聲,一個騎士拔出一口常用的刀,雙手握住。梁嘯揮起長劍,劈了過去。一聲脆響,騎士手中的刀被砍出一個大豁口,長劍卻只有一點米粒大的缺口。
“好劍!”騎士不由得讚了一聲。
“一般!”梁嘯搖搖頭,又衝著荼牛兒使了眼色。荼牛兒拔出那口短刀,用力一揮。“嗤”的一聲輕響,長劍斷為兩截,“啪”的一聲,掉在地下。
陳氏兄弟頓時傻了眼。
梁嘯拿起斷劍,仔細檢視截面,問道:“這個疊打了多少次?”
陳氏兄弟互相看了一眼。陳須說道:“應該是五十次。”
“進步不小,但是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梁嘯將劍還給陳須,拍了拍他的肩膀。“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雖然能將聽來的辦法講給你聽,但是我不懂冶鐵。你們要想真正成為冶鐵行家,讓別人模仿都模仿不來,還要繼續下功夫。天下第一,不是那麼好做的。”
“天下第一?”陳須眼神微閃。
“要麼不做,要做就做最好的。”梁嘯笑笑。“如果你們沒有這份毅力,我寧願把錢退給你們,另找人合作……”
“別!”陳須打斷了梁嘯。“我做,我一定繼續做。我也想嚐嚐這天下第一是什麼感覺。嘿嘿,二弟,你有沒有興趣?你要是沒興趣,我可以一個人做。”
“你想得美!”陳蟜撇撇嘴。“你想做天下第一,我就不想做?嘿嘿,等我們兄弟打造出天下第一的名劍,看那幫豎子天天求著我,哭著喊著要買一口,那感覺多好?”
“有志氣!”梁嘯哈哈大笑。“我看好你們!”
說完,他轉身要走。陳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