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氣氛尷尬沉悶,如暴風雨即將來臨。
傅易山,梁山舉著千里眼,密切的注視著山林中正在演習的豫章郡兵。
灌夫站在一旁,焦急地等待著,不住的搓手。梁嘯剛剛放下千里眼,他就忙不迭的搶了過去,套在眼睛上,搜尋著遠處的山頭。“怎麼樣,怎麼樣,贏了沒有?”
梁嘯沒好氣的說道:“你自己不會看?”
“我這不是……唉,唉,唉,這幫沒用的孫子!”灌夫惱羞成怒,破口大罵,險些一腳踩空。他身邊的衛士連忙伸手拽住了他,免得他一頭栽下去。
梁嘯挑挑眉,衝著剛剛放下千里眼的伍被露出會心的笑容。
今天不是一次普通的演習,而是灌夫指揮的豫章郡兵和伍被帶來的三百隨從的對抗演習。伍被乘坐一艘樓船,以訪友的名義來到豫章,向梁嘯夫妻辭行。梁嘯便讓他和灌夫的部下進行了一次對抗演習,檢驗這段時間的訓練成果。
伍被和灌夫都參加了平定兩越的戰事,對叢林戰爭都有切身的體會。灌夫聽從梁嘯的建議,安心呆在豫章,等待出兵平定南越的機會,伍被則將遠赴夷洲,同樣面臨著與夷洲土著交戰的可能,叢林戰就成了他們共同的課題,見了面,自然要比試一番。
比較的結果讓灌夫很鬱悶。他雖然拿出了最好的精銳,卻依然棋輸一著,被伍被的部下奪走了象徵勝利的紅旗,搶先攻佔了山頭。這讓他倍受打擊,也顧不是體面,破口大罵。只是他罵的不是伍被,而是自己的部下。
“好了!”梁嘯叫了一聲,打斷了灌夫的憤怒。“過來,看看結果再罵。”
灌夫不情不願地走了過來,一屁股坐在伍被的對面,低著頭,嘴裡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什麼狠。
“從結果來看,你輸了。不過,從計時來看,你這次又有進步了,而且進步比較明顯。”梁嘯在橫坐下,在大石上擺下了兵棋,重新覆盤。“總的來看,這是我看過的最精彩的一次對抗,雙方的戰鬥用得都很到位,個人技戰術也揮得不錯……”
灌夫慢慢地抬起頭,盯著移動的兵棋。雖然只是一場爭奪山頭的小規模戰事,卻非常考驗士卒技戰術和一線將領的臨陣指揮能力,從最後的分析來看,灌夫部下的豫章郡兵雖然輸了,但表現依然不俗,梁嘯給出了極高的評價。
灌夫開始還覺得可能是梁嘯給他面子,可是看到了各項具體的數字之後,他才意識到部下的表現並不像他以為的那麼差,甚至過了以往任何一次內部演習。
灌夫大惑不解,解下頭盔,用力的撓著頭。“怎麼會這樣?”
梁嘯放下棋子,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野茶。“我覺得有兩個原因:第一,今天上陣的都是精選計程車卒,平均戰力有明顯的提高。第二,今天遇到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激了他們的鬥志。”
灌夫若有所思,盯著棋盤看了半天,最後惋惜地拍了拍手。“可惜,還是輸了。”
“輸了未必就是壞事。”梁嘯搖搖頭。灌夫這種粗貨,只知道逞匹夫之勇,終究不是一個合格的將領。他只問勝負,卻不知道從勝負中吸取教訓,難怪到現在也沒封侯。“其實,今天能打成這樣,我已經很意外了。你別忘了,伍君可是淮南二被之,他的部下也都是荊楚有名的劍士,放眼天下,除了陛下的近衛郎,大概再也挑不出整體水平這麼高的三百步卒。”
“當真?”灌夫狐疑的盯著伍被。
伍被笑笑,點了點頭。“這三百劍士是淮南王府武藝最好的衛士。和灌君這樣的勇士沒法比,可是和普通的遊俠兒相比,他們都要略勝一籌。”
灌夫哈哈大笑,鬱悶一掃而空。他的部下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部曲,還有一部分是豫章的郡兵,能和全部由淮南王府的衛士組成的對手打成這樣,的確可以驕傲了。
“下一次,要看灌君橫行南越了。”
伍被又不動聲色的奉承了灌夫一句,灌夫更加高興,樂得眉飛色舞,立刻和伍被打得火熱起來。他們說笑了一陣,評判了演習的得失,獎賞了表現突出的雙方將士,這才盡興而歸。
梁嘯告別了灌夫,登上伍被的樓船,順道返回廬山。
看著岸邊的灌夫越來越小,漸漸無法辨識,梁嘯回過頭,打量著伍被和他身後的那些士卒。“這一次告別,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
“希望不要太快,我怕我來不及準備。”伍被笑道。
梁嘯也笑了。伍被擔心的不是來不及開夷洲,而是不希望必展到那一步。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