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看起來心情不錯,吩咐端硯到茶水間看著煮蓮子茶,看著郭勝,先說了皇莊裡的那位趙老供奉病重的事,又說了長沙王府來的那位老僕,以及,她剛剛送走的柏悅。
郭勝聽的連連眨眼,“這是江延世的手筆?他想幹什麼?這有什麼好處?不對,柏大奶奶來這一趟……是蘇燁?”
“嗯。”李夏似是而非的嗯了一聲,看著郭勝,等著他往下說。
郭勝眼睛微亮,“皇莊在蘇燁手裡打理多年,就是現在,只怕還有不少是握在蘇燁手裡。趙老供奉這麼個人,蘇燁不可能不知道,不可能不握在手裡。現在趙老供奉卻找到了太子頭上……可昨天往皇莊跑這一趟的,是二爺,柏大奶奶又來了一趟,這是要給咱們一個交待,照在下看,這事兒,動手的是蘇燁,不過被江延世將計就計,坑人反被人坑了?”
“應該是這樣。”李夏嘴角帶著笑意,“還有件事。”李夏將昨天蘇貴妃請了大相國寺方丈和那位方師太進宮看了一大圈的事說了。“說是皇上連著折損子嗣,是因為宮裡有不孝之人,這個時機,卡的可真是正正好。”
“蘇燁想幹什麼?”郭勝有點兒想不明白了。
“不是蘇燁,那位方師太法術高不高明我不知道,不過,她忖度人心的本事,很厲害,總能投人所求。這位方師太最初在京城貴人圈子裡掙到名聲,卻是因為一個茶字,她聞茶品茶上有幾分天賦,酷愛茶和茶道,在茶字上,目無下塵,唯一能看進她眼裡的,就是江延世了。”
李夏想著這位方師太,這位方師太很長壽,江家滅門之後,她又活了幾十年,每到江家祭日,她都到江延世墳前,擺一道茶席,放兩隻杯子,對著那座墳,品評當年的新茶,成了京城一景。
聽說金拙言也去看過幾回。
郭勝看著微微有些出神的李夏,想說話又忍住了。
“皇上認定他是真命天子,諸神保佑,可是,他又十分敬畏鬼神。這個孝字,他肯定要有所交待,不過,最好悄無聲息,畢竟,只要對鬼神有所交待,也就過去了。”李夏輕輕嘆了口氣,她想到了皇上會怎麼做,大約,江延世也想到了,所以他才一步步往前推。
“王妃想到了?”郭勝瞄著李夏的神色,問了句。
“再看看吧。”李夏似是而非的答了句,沉默片刻,吩咐道:“我要用人,你把你手裡能呼叫的人手,能殺能打,機靈善機變的,都調到京城來,不必進城,在城外找地方藏身。兩條,一,只要精銳,寧少不許濫,二,藏好行蹤,江延世是個極精明的人,還有個蘇燁。”
“是,王妃放心。”郭勝眼睛亮了。
“讓富貴盯著阮家,陸家,丁家,徐家,唐家,還有李家三房的動靜,一天一趟報到端硯那裡。”
李夏接著吩咐,郭勝脆聲應了。
……………………
在李冬和徐夫人的精心照顧下,阮夫人恢復的非常好,那個先只起了小名的女孩子阿果,也白白胖胖,健康喜悅,看到人笑,沒看到人,也能自己笑個不停。
阮十七算著日子,總算熬到滿月這一天了,前幾天就跟上官告了假,帶著兒子,帶著車帶著人,往陸府去接李冬和女兒毛毛。
剛進二門,阮十七一眼看到輛標著秦王府標誌的大車,心裡就突的一跳,據他的經驗,只要看到秦王府的大車,不管在哪兒,都十有八九沒好事。
阮十七抱著兒子下了馬,阮慎言還小,注意不到太多周圍,下了馬,連蹦帶跳往裡衝進去找阿孃,阮十七狠看了幾眼那輛大車,帶著幾分不祥預感,緊跟在兒子後面往裡進去。
離阮夫人正院還有幾十步,阮十七就看到了正從院門裡出來的端硯,和送端硯出來的蘇葉。
端硯看到阮十七,站住了,等他離的近了,曲膝福了一禮,笑盈盈道:“正巧,王妃吩咐過,要是能剛到十七爺,當著十七爺的面說一聲,那是最好。”
阮十七滿眼警惕的看著端硯,又從端硯看向蘇葉,再看回端硯,“什麼事?”
“不是什麼大事,王妃的意思,請六姑奶奶在這府裡再住上一個月,阮夫人年紀不算小了,這又是頭胎,得過個雙滿月才最好,王妃說,她先頭沒想到,還是十七爺提醒的呢。”端硯客氣恭敬極了。
這位六姑爺看到她家王妃就渾身警惕沒好氣,她們這些人是人人都知道的,對著這位六姑爺,那是能多恭敬多客氣,就多恭敬多客氣,可不能再替她們家王妃多得罪這位六姑爺了。
“什麼!”阮十七憤怒的一聲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