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莫濤江,心微微提起。
老大因為明尚書一案,革了功名,永不許再考,他一句沒提,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他的意思?還是江公子的意思?抑或是太子的意思?
他這三個兒子中間,若說最有才幹出息的,還是老大。
“帥司,李家三支,加在一起,算上帥司,不過四個人,實在不宜再兵分兩路。”莫濤江一句總結,直切正題。
李學璋一個怔神,隨即有幾分尷尬,“先生這話……”
“我說過,我就跟帥司有話直說了,三房從在杭州時,就和秦王爺十分親近,五爺是王爺自小的伴讀,如今,九娘子又嫁進王府,做了秦王妃,三房和秦王,不說是一體,也是絕對撕扯不開的。”
莫濤江沒理李學璋那句先生這話,只看著李學璋,接著道。
李學璋連連點頭,莫濤江這麼說,是極其體諒他了,如今他們李家和秦王府這邊,是無論如何也撕扯不開的了。
“太后在的時候,王爺諸事不用心,象個孩子一樣。”莫濤江嘆了口氣,“為人子都是這樣,父母在,就是能象孩子一樣。可太后沒了,王爺如今只好自己替自己打算,這是人之常情,本該如此。”
李學璋有幾分怔神,這話的方向,要往哪兒轉?他這一趟來,到底想說什麼?
“這話不是我說的,是公子說給我聽的,公子,是從太子那裡聽來的,說起來,太子和王爺雖是叔侄,可年歲相當,說起來,倒是太子更老成許多。”
莫濤江看著李學璋,“江娘娘的脾氣,帥司是知道的,唉,咱們不是外人,我就直說,江娘娘的脾氣,是暴躁直接了些,太子不只一次說過,就是因為江娘娘這樣的脾氣,他從小兒看著,勸著江娘娘,反倒更能體會別人的難處。
太子仁慈寬厚,極能替臣下設身處地,而且,太子極有自己的主意,哪怕是江娘娘,也極難左右他,或者說,江娘娘早就不能左右太子了。”
李學璋怔怔的看著莫濤江,他有點兒知道莫濤江來這一趟是要幹什麼了,不過,他不敢相信。
“江娘娘和太后這一對婆媳,這幾十年,竟然跟市井村頭的婆媳一樣,相看兩生厭。唉。”莫濤江一臉苦笑的搖頭,“這個不說了,太后娘娘已經大行了。王爺自小兒跟在太后身邊,耳燻目染,極為忌憚江娘娘,這是人之常情,只是。”
莫濤江緊盯著李學璋,“王爺該能信得過太子,我這趟來,是為了帥司,也是為了王爺,也為了太子,請帥司和五爺好好說說這事,讓五爺好好跟王爺說說,太子待王爺,確實不是侄兒待叔父的心情,太子待王爺,象長兄待幼弟一樣,請五爺好好跟王爺說說,不要誤會了太子爺這一片愛惜之意。”
李學璋怔怔的看著莫濤江,太子,不,是莫濤江,他這是向秦王爺求和麼?還是求聯手?或是求援手?
太子之危,竟至於此了麼?
“帥司的意思呢?”莫濤江目光中帶著幾分殷切。
“先生所言極是!”李學璋答的極快,“先生放心,我這就去找,不是,這就把五哥兒叫過來,好好跟他說說這事,先生所言極是。”
“帥司是極明白的人,就象我頭一回見帥司所言,帥司有為相之才。”莫濤江一邊說,一邊站起來,“時候不早,我就告辭,不多打擾帥司了。”
“我送你出去。”李學璋急忙站起來,客氣殷勤的將莫濤江送到書房院門口,看著莫濤江走遠了,堆了一臉的笑容一下子塌下來,塌成了一臉恐懼和疲憊。
太子這是危若累卵了麼?
李學璋一步一步挪到上房門口,呆呆站在廊下,仰頭看著已經有些晦暗的天空,心一點點往下沉,一路往下沉,沉到沉甸甸的壓的胸口一陣接一陣的痛。
他遠在秦鳳路,訊息太閉塞了,他不知道太子竟然岌岌可危到這種程度,可李家,不,他和兒子,已經涉入太深,深到撥不出腳了!
李學璋呆呆站了不知道多久,小廝掂著腳掛起燈籠,李學璋眯眼看著素白燈籠,恍過了神,“夫人回來沒有?”
早上好象聽說夫人去唐家了。
“回老爺,已經回來了。”小廝忙欠身答道。
李學璋嗯了一聲,大步往外走。
剛出來轉個彎,陳姨娘提著裙子從一座亭子後急急奔出來,“老爺,老爺!”
李學璋頓住,皺眉看著也不知道是因為跑,還是因為激動的有點兒氣喘的陳姨娘,“怎麼了?”
“老爺,我可算見到您了,老爺,七哥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