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話,老三剛死的時候,娘娘就說過一回。娘娘的脾氣,但凡有什麼不好的事,從前都是太后動的手,如今都是秦王府動的手。”太子搖頭嘆氣。
“大慈恩寺的事情出來,我頭一個想到的,也是秦王府。”好一會兒,江延世看著太子,慢吞吞道。
太子一個怔神,“你怎麼會這麼想?你看到什麼了?知道什麼?”
“沒有。”江延世搖頭,“聽稟報說三爺被人從後頸捅入頭顱而死,我當時頭一個念頭,就是……”江延世頓了頓,“頭一個就想到了秦王府,後來又覺得不可能,老三死了,倒是老二最得好處,對咱們沒什麼好處,對秦王府,更加沒有好處。
可現在,姑母這個亂字,要是他們要的是個亂字,為什麼殺老三,就能說得通了,他們要的,是亂,亂相紛起,互相猜忌,進而互相捅刀打殺起來。”
“你真覺得秦王想……”太子直盯著江延世,手指往上舉了舉。
“這一條想不通,不過,”江延世站起來,低著頭來回走了幾趟,站在太子面前,“皇上百年之後,您既了位,秦王和秦王府會怎麼?不說太后在時,就是象現在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嗎?”
“怎麼不能?”太子的話尾聲沒落,就戛然而停,“娘娘。”
“不光娘娘,他身邊的陸儀,必定不能留,長沙王府,和秦王府過於產親近了,一旦金相沒了,兩家就是一家,古家,現在和秦王府也過於親近了,這些,都是不能容的,看來,太后和秦王府看到這些,比咱們要早,早很多。”
“我不能忍,老二也容不下,老五呢?他自己要想坐到那個位子上,先要殺光我們兄弟,皇上春秋正盛,他準備怎麼辦?他真要做出這樣的事,朝中百官能容得下他?天下百姓能容得下他?這簡直是個笑話兒。”太子失笑出聲。
江延世卻沒笑,為什麼要他動手?他不用動手,他只要挑得他們兄弟自相殘殺就行了,至於皇上,做得一,就能做得了二……
一片亂相中,最強的那個,活到最後,擁有一切,亂相的爭鬥者,不光是他們和他,還有皇上……
秦王府大門緊閉,側門半掩。
整個正月,秦王府都是這樣安靜無聲,秦王不在京城,又是在孝中,諸事不宜。
郭勝從角門進了秦王府,穿過一片竹林,轉個彎,就看到李夏站在鸚鵡園外,仰頭看著那兩隻愉快的叫著跳著的巨大鸚鵡。
郭勝緊幾步過去,長揖見了禮,恭敬道:“剛得了稟報,盱眙軍正月十七才再次啟程,十天走了不到五十多里路。另外兩軍,安慶軍還沒動靜,永勝軍十六就啟程了,腳程倒不算慢,十天走了將近兩百里,可是逃兵嚴重,沒人清點,估摸著,逃掉的,至少有三成了。”
李夏聽的眉梢挑起,片刻,似笑非笑的哼了一聲,這真是上有亂命,下面就是亂相叢生。
“讓人看著就行。大伯到哪兒了?有信兒嗎?”
“這次沒有,算著腳程,再有十天左右就該到京城了。”郭勝欠身答道。
李夏嗯了一聲,想著陳氏和她那個兒子,心裡有幾分說不上來的感覺,這個兒子,大伯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可沒告訴大伯孃,只怕整個李家,都還不知道呢。
第519章 二個二貨
綏安王府,魏國大長公主那座佔了半座府邸的院子裡,燈火通明,二門外站滿了提著十二分精神,等著聽使喚的僕從下人,二門往裡,站滿了綏安王府諸人。
從緊挨著垂花門往裡,照親近與否,依次排進去,魏國大長公主最疼愛的幾個小孫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被母親或是父親牽著,緊挨上房門站著,側著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上房內,五六個太醫在內室門口站在一排,一個個臉色青灰,額頭上一層細汗。
上房內,近身侍候的丫頭婆子們屏聲靜氣,看著魏國大長公主,眼裡滿是悲傷,為大長公主,也為她們自己。
魏國大長公主幾個兒子垂手站在床角,悲傷的看著看起來精神很不錯的他們的母親。
這是迴光返照了。
皇上坐在床頭椅子上,拉著魏國在長公主的手,眼淚不停的掉,“姑母,你不會有事的,姑母。”
“你們都出去。”魏國大長公主連呼吸都有力起來,聲音響到足夠周圍的人聽到,可那氣息,剛出口就飄散了。
眾人看向皇上,腳下卻沒敢遲疑,垂手退出內室,綏安王示意眾人退出上房,自己和弟弟一左一右守在上房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