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義上他是王妃的先生,非常情況,抱下去應該沒問題,再說,王妃不是個計較這種細節的人。
端硯扯下身上的鬥蓬遞過去,郭勝接過,來來回回看準了,用鬥蓬墊著,輕輕托起李夏,屏氣下了樓,直奔旁邊的暖閣。
將李夏放到暖閣的床上,看著李夏翻個身,接著沉睡,郭勝屏著那口氣,出了暖閣,長長吐了口氣,好了……嗯,王妃睡著了,那接下來?
郭勝一巴掌拍在額頭上,他糊塗了,接下來該找王爺了。
郭勝招手叫過值守在外的銀貴,低低交待了幾句,急忙下山,往青廬去尋秦王。
陸儀看著郭勝大步流星,遠遠過來,毫不掩飾的長舒了口氣,轉身和秦王笑道:“好了,咱們現在能上山了。”
秦王往前幾步,迎著郭勝,“阿夏怎麼樣?”
“王妃累壞了,這會兒睡著了。睡的很沉。”郭勝一邊回話,一邊見禮。
“邊走邊說。”秦王鬆了口氣,拉了拉鬥蓬,一邊往婆台山走,一邊示意郭勝跟上。
“是,這會兒,山上就是一片修羅場,奉王妃的令,只清點,都沒動,王爺要有個準備。”郭勝先打點了一句,“蒲高明帶來的盱眙軍精銳,現共點出了兩百四十來具屍首,他進山時,應該帶了三百三四十人,餘下的百十人,現去向不明,已經讓人去告知趙老夫人了,請她留心這百餘人。”
陸儀提著陌刀,緊跟在秦王身邊,一邊警惕著四周,一邊凝神聽著郭勝的話。
“去向不明的百十人中,有一半是弓手,今天夜裡,都動用了很多弓手。”郭勝含糊了一句。
秦王眼皮微垂又抬起,對郭勝含糊的那後一句,一個字沒多問。
“柏悅帶了八十來人,沒想到蘇家竟然養了這麼多精銳,現在已經點到了八十具,應該是都戰死在山上了。吳三等三十來人,和後山的亡命之徒,現共點出了一百一十具屍首,餘下的人,我已經讓人去通知胡磐石了,留心查訪,發現一個就殺一個。
秦王府護衛死四十三人,重傷十二人,輕傷還沒計,幾乎人人有傷,阮十七帶來了一百六十人,他說只有六十個人,讓我別點錯了,死二十九,重傷三人,其餘輕傷。”
秦王眉梢挑起又落下,“那就六十個吧,這一趟他辛苦了。”
郭勝眉梢微動,要是王妃也這麼想就好了。
“其餘……”秦王看著郭勝,郭勝眼皮微垂,“到現在,統共點到九百多具屍首,除了這幾家,餘下的,都是各家僕婦丫頭,長隨小廝,以及……都是誰,還沒能認出來。這些人幾乎都是死於那些亡命之徒,過半頭首分離,匪徒們幾乎人人身邊帶著人頭,都沒挪動。”
秦王緊緊抿著嘴,一言沒發。
“別的呢。”沉默片刻,秦王低低問了句。
“那邊的屍首只發現了三具,一具落在處崖縫裡,一具半截身子被壓在倒塌的牆下,要是帶走,就得截斷,大約不忍心,還有一具,掩在另兩具屍首下面了,其餘都帶走了。咱們,六十四具,連同傷者,都已經送下山了。”
“那三具屍首,好好收殮,淺埋到後山,做個標識,也讓他們帶回去吧。”秦王低低吩咐了句。
“是。”郭勝欠身答應。
“大家都安好嗎?”過了一會兒,秦王才接著問道。
“黃大伴,韓尚宮,可喜……寺裡的人,世子在看著人收殮,其餘安好。”郭勝垂著眼皮。
秦王緊緊抿著嘴,臉上帶著掩不住的悲傷,黃大伴和韓尚宮,還有可喜……
秦王離婆臺寺還有一射之地,山下傳來信報,柏悅母親汪夫人到山腳下了,秦王忙令放她上來,示意迎著他過來的金拙言,“汪夫人到了,你去迎一迎。”
金拙言應了,大步流星下山迎上去,幾乎是片刻功夫,汪夫人攏著裙子,急衝上來,衝到秦王面前,抖著嘴唇,不等她問出來,緊跟在後面的金拙言啞著嗓子道:“王爺昨夜不在山上,柏姑娘在那邊。”
汪夫人順著金拙言手指方向,急衝往前,跟在汪夫人身後的報信長隨站在秦王身邊,垂手稟報:“早朝散的極早,柏樞密讓小的去府裡和汪夫人說一聲,他和幾位相公,立刻就又進宮裡去了。”
“嗯。”秦王嗯了一聲,目光看向空蕩蕩的山路,蘇燁呢?
柏樞密率領的御前侍衛,和幾位相公到的極快,秦王從婆臺寺下山,在山腳下沒等多多大會兒,就都到了。
陸儀依舊緊跟在秦王身後,只是一身戎裝脫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