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威璜前車之鑑,張燕生恐再度被襲,竟捨棄張郃,拍馬衝向馬悍。
馬悍的眼睛始終盯住那一箭射傷呂威璜的匈奴少年,但見他在十餘屠各胡騎的團團護衛下,已退入本陣。馬悍瞄都不瞄,突然舉弓向左側就是一箭,正中張燕馬首。戰馬悲鳴,將張燕掀下馬來。
這張燕不愧號稱“飛燕”,居然在馬身倒地一瞬間,縱身躍起,著地翻滾一匝,竟然無事。
張郃遠遠大叫:“馬都尉,張飛燕項上人頭是我的!”
馬悍眼皮子都不撩一下,冷然道:“想要你只管拿去,我對此人沒興趣。”說罷拍馬飛馳。衝向屠各陣營而去。
張燕愕然看著從身旁不遠處飛掠而過的馬悍身影,目光驚疑不定,旋即按捺困惑,轉頭對張郃豁然大笑:“張儁乂。想取某項上人頭,你還嫩點!”拔刀在手護住身體,雙足如飛,向本陣跑去。其勢如奔馬,眨眼間便遠在數十步之外。
張郃騎著健馬,快馬加鞭。竟然都追之不及,急切之下顧不得什麼生擒了,摘弓取箭——惜乎已晚了一步,張燕的數十扈從早已衝上接應,騎兵團團圍攏,煙塵障目。除非張郃有呂布那般神射之技,否則別想穿透人牆,取張燕性命。
張郃的確做不到,但馬悍卻可以!只是他的目標不是張燕——對馬悍而言,張燕必須活著,用以制肘袁紹,這也是他方才射馬不射人的原因。別看張燕表現得那麼搶眼,但在三十步內被馬悍弓箭瞄準的話,管他再能飛,任他再像燕,也是死個定定。
馬悍的目標,是那個匈奴少年。
南匈奴左賢王,劉豹!
張燕一入陣,立即鳴金撤兵,劉豹也將沒入陣中。袁軍也同樣鳴金收兵——兩軍戰陣前,只有一人一騎,不管不顧,衝近屠各陣前二百步。
屠各人火大了,這天下除了飛將呂布,竟然還有第二個人敢這麼囂張!忽啦啦一下衝出近百騎,打算圍住這個自投羅網的傢伙,毆成肉醬。
袁軍齊聲驚呼,張郃已舍下張燕,快馬奔突,欲接應這個不怕死的年輕都尉。
袁紹眼睛眯起,捻鬚的手指僵住。而田豐則已捻斷數根鬚莖了。只有牽招彈劍概嘆:“一人奪陣,真勇士也!惜乎過於莽撞……”
幸好高覽已被派遣迂迴追擊黑山軍去了,否則未必不會如張郃一般,飛騎接應之。
馬悍已停住戰馬,二百步,他可沒把握馳射中的。他唯一的機會就是,目標並不知道自己是獵物,所以在人群中移動緩慢,而且是垂直運動,幾乎等同於固定靶。
魔瞳血弓平伸,鐵指勾動細弦,滑輪轉動,弓臂一點點壓合,弦至極至,彎如滿月。
這是自馬悍入中原以來,拉弦最滿的一次——即便是當日箭破呂布雷霆一擊,也只拉了八分滿而已,而這一次,拉到了十分。
馬悍沒有呂布那種千錘百煉的預判能力,但他有科技彌補——當紅外線的光點出現在目標後背那一刻,就是發射之時。
對面胡騎干擾極大,人馬穿梭,光影流動,蹄卷生煙,滿目迷濛。
馬悍頭頂的鷹稜盔盔沿,在正午陽光下投下一片陰影,眉目難見,只有兩點星芒,熾盛逼人。馬悍已開滿弦整整五息,純鐵箭依然未射出。如此大的拉力,開弓時間如此之長,換成任何一個人,包括呂布在內,都吃不消。而馬悍依舊冷靜如恆,兩臂紋絲不動,張弓如抱滿月,箭鏃的寒芒在陽光下閃爍流轉。
近百屠各胡騎已衝至五十步,馬悍視若無睹,他只在等一個機會,這個機會必須在五息之內出現,否則……
突然,遠處紅點微亮,出現在目標背後,陽光映照其後背銀色鱗甲,光芒耀眼——此時目標已在二百五十步之外。
就是現在!
咻——
厲嘯如泣,一道烏影似要追回流逝千百年的時光,為此不惜殺出一條血路。
刮!半邊耳朵飛起;噗!一條前臂被射斷;錚!某個頭盔被射裂;箭勢一往無前,狂掃障礙。最後,直取目標——
“大王小心!”
胡人勇悍,身為左賢王之尊,身邊更不乏死士。一個距離劉豹最近的扈從縱身一躍,跳上劉豹馬背,以身擋之。
噗噗!箭矢如鐵扦串肉,一箭穿倆!
劉豹那尚帶著幾分稚氣的面龐瞬間扭曲,雙目怒凸,帶著憤怒、不甘、迷茫、難以置信……他至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在重重保護之下還會中箭?為什麼有人甘冒奇險,非要射出這奪命一箭?
劉豹逃過了太史慈的飛戟,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