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位病榻上的徐州之主,也是極不尊重。
故此,馬悍是在暮色四合,城門將閉的前一刻,悄然進城,並未驚動剡城軍民,連徐州官吏所知者也不多。
沒有歡呼與擁戴,馬悍倒也沒介懷。畢竟事實上他只是到兗州打了個轉而已。但到了州牧府,在門房恭迎他的竟然是陶謙的次子陶應,這就有點出乎意料之外的禮遇了。
在整個徐州,能讓陶二公子出迎的人物,其實不算少,但陶應此番出迎,明顯代其父相迎,這面子,可就有點大了。
從這一個看似尋常,其實絕不簡單的舉動。馬悍就意識到,陶謙真是有要事與自己相商,或者說,是有要事相求。
身為州牧二公子的陶應,資質比較平庸,性格也有點懦弱,文不成武不就,在徐州上層人緣還算好。只不過,有見識、有能耐的人是絕不會奉這樣的人為主的。包括他那位敦厚溫和、十足老好人一個的兄長。
陶應一見馬悍,就深深一揖到地,他沒有說什麼感激話語,只以一個少有的大禮。表達對馬悍此次壯舉的感佩,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人一番謝禮回禮之後,在陶應的引領下,馬悍來到州牧府後院。一座佈滿巡邏甲士與侍從的雅室前。
陶應來到玄關,欠身稟報:“阿翁,馬君已應請而至。”
屋裡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請入內。”
陶應向馬悍點點頭。二人在侍從的服侍下,除去靴子,清掃身上的灰塵(主要是為馬悍除塵),然後著襪踏席而入。
室內陳設簡單甚至單調,只有一榻一案加上牆角的一排卷軸書札而已。
榻上的陶謙已在長子陶商的扶持下,慢慢坐起,靠著軟墊。這位徐州之主,此時已是瘦骨嶙峋,雙目深陷,兩頰內凹,鬚髮如雪,整個人確確實實是一副病入膏盲的模樣。只有那偶爾閃現的威嚴眼神,還在提醒著任何一個面對他的人:這是一位掌控百萬之民的一方諸候。
再見雄姿英發、強健英銳的馬悍,陶謙的第一句話卻是:“年少真好啊!”
這是一個將死者對朝氣澎勃者的感嘆,也是一個即將走向衰敗的勢力,對一個冉冉新興的勢力發出的感概。
陶謙示意馬悍坐下後,對兩個兒子道:“為父有重要事情與馬君相商,你二人……咳咳……到門外守著,任何人都不許……咳……不許入內打擾。”
陶商與陶應急忙上前輕拍著父親的後背,神情擔擾,一時不捨。
陶謙失笑:“痴兒,不過是守在門外……有事為父自然會喚你們……咳……去吧。哦,不得招喚,不可入內。”
馬悍望著這對兄弟躬身謹退,笑道:“陶公二子,孝悌溫厚,兄友弟恭,令人羨慕啊。”
陶謙聽到這恭維,非但沒欣慰之意,反而收起笑容,面容異常嚴肅,直直盯住馬悍,那暗淡的眼神一下灼亮起來。
這老傢伙太詭異了!以馬悍心臟之強大,也被看得有點發毛,如果不是因為眼前之人是一個快死了的老傢伙,馬悍差點要以為對方想對自己不利。
就在馬悍差點忍不住要送對方一程時。陶謙終於開口,聲音沉穩,中氣十足:“今請君至,謙有一事相托。”
來正題了麼?馬悍暗暗松去勁道,靜聽下文,卻不問是什麼事。
陶謙也不介意馬悍是否詢問,眼睛一直盯住馬悍,一字一頓:“吾欲以二子性命相托。”
如此直接,毫無徵兆,直奔主題,沒有半點文士那種試探、迂迴、旁敲側擊、曲裡拐彎——看來,陶謙也知自己時日無多,不敢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了。
馬悍默然良久,才道:“為什麼是我?”
陶謙毫不遲疑說道:“第一、你夠遠;第二、你夠強;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你根本不會把我這兩個平庸之資的兒子放在眼裡。他們對你,永遠都不會構成威脅。”
陶謙這番話,透露了很多資訊。不錯,遼西的確夠遠,遠到任何不懷好意的黑手都伸不了那麼長;馬悍的實力的確也足夠強,能夠提供起碼的生命保障;同時,他似乎也看到了馬悍那顆不甘雌伏的雄心。但是,最最重要的是,他為什麼會認為自己的兒子有危險?而且這危險還大到必須要遠走海東,託庇強梁?莫非……
馬悍心頭一動,迎上陶謙的目光,而進入迴光返照的陶謙,似乎靈識大開。居然猜出馬悍想說什麼,緩緩點頭。
果然是這樣!馬悍想想歷史上劉備取徐州之後,果然再沒有這對兄弟的訊息。陶商、陶應這對兄弟,在歷史上只以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