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黃昏,船隊航行至下相十數里。再過一刻,就可以到下相城外停泊,順利的話還可以入城休整補充一下。
馬悍走出雀室。寒凜的江風令人精神為之一振——在遼西這苦寒之地呆久了,江淮的寒風,不過如此,非但不能令馬悍及白狼悍騎戰士畏縮,反而是大長精神。
舉目所見,兩岸蘆葦綿密,偶見舴艋出入其間,驚起一群不知名的飛禽;岸邊纖陌縱橫,丘陵起伏,點綴著片片樹林,不時可見一縷淡淡飲煙,從林間騰起;遠處三臺山峰巒起伏如浪,半是秋黃,半是青蔥,好一派江淮冬日靜謐之景象。
甲板上擔任警戒的白狼悍騎戰士們也看得頗為沉醉,他們多為幽州邊境人氏,從未到過黃河以南,更莫說這江淮之地,從沒想到最寒冷的冬季,居然仍有如此景緻。
馬悍搖頭淡笑,抬起右手,啟動熱源掃描。這是進入下邳以來,每當船隻停泊之前,馬悍必做的例常警戒工作。前日經過凌縣時,從一些逃難的百姓口中,得知曹軍因久攻剡縣不下,為振士氣,派行厲鋒校尉曹仁與中軍司馬史渙,率軍南下攻下邳,此時已兵圍睢陵(今江蘇睢寧)。而下相至睢陵,不過數十里。也就是說,這兩岸怡人的冬日美景,即將為刀兵所破。
越是接近戰場,越要小心伏兵,畢竟他們這幾十條船實在太惹眼了,若被曹軍看到,必定不會輕易放過。
馬悍不斷以手指划動微型螢幕,或放大或縮小,反覆確認,一切如常,正要關閉掃描,這時一個異常情況引起他的注意。這異常情況不是在外部,而是在內部。
船隊首尾各為兩艘樓船,馬悍負責開路指揮,趙雲則負責押後。三艘檻舸緊隨前方指揮樓船之後,張氏十餘條船則被夾在中間,這樣可有效保護及監督。馬悍發現視屏上顯示,張氏最前面的那條三百斛的中型領頭船隻,竟然密集紅點。放大後一數,竟超過二十人,全部集中在船艙位置。
這是在幹什麼?開會麼?為什麼沒有通報?這樣私自聚集多人,是絕不允許的。
馬悍立即令人叫來周倉,讓他率幾個水性好的戰卒,放舟而下,前去檢視究竟,同時命人傳喚張海。
不一會,張海與四個僕役匆匆趕到,一登上雀室甲板,張海就拱手笑道:“某正有事求見馬君,便聞馬君傳召,真是好巧。”
船頭上的馬悍負手轉身,臉色不悅:“張君,你張氏那條領頭之船,為何聚集如此多人?”
張海嘴巴慢慢張大,眼中掠過一絲驚慌,隨即鎮定下來,苦笑低聲道:“只因某家得到一個關於曹軍的最新訊息,我們恐怕沒法北上了……”
張海說話聲音很低,江上風大,聽得不是太清楚,但光是幾個關鍵字句所含之資訊量就很驚人。馬悍劍眉一揚,踏前兩步,走近張海,追問道:“什麼訊息?”
就在這一瞬間,變生肘腋。(未完待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刺 殺】
(衷心感謝大盟強有力的支援!趙無恤2014、波動的浪、ufgw、光輝的憲章,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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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海伸手入懷,嘴裡道:“這是昨日停泊林浦時,家奴送來的一封簡書……”
然而,他取出來的不是什麼信件,而是一把切肉短刀,刀尖映耀著黃昏落日淡淡的金芒,刺向馬悍頸側。
變生肘腋,張海的刺殺又極為老練凌厲,更要命的是,同一時間,張海身後四個僕役齊齊撲出。那兇狠迅捷的身手,合力撲擊之默契,怎麼看都是經過多次練習,並且有過實戰經驗的動作。
這個刺殺之局相當完美,絕非臨時起意,而是有預謀的。如果不是張海在這時出現了一絲破綻,而這破綻又被臨危不亂的馬悍敏銳抓住,結果如何,還真不好說。
張海手中短刀快切到馬悍脖頸位置時,略微一頓——他必須要頓一頓,因為他的目的不是殺死馬悍,而是挾持。想也是知道,人家有五百人,你只有八十人,不來個擒賊擒王,挾迫降眾,還想硬拚不成?
前世今生,多少次在刀光箭影裡出沒,生死一線中徘徊,鍛造了馬悍越是危險越是冷靜的個性。張海出手時,他已心生警兆,但來不及揮臂格擋,電光石火之間,他只做了一件事——自由落體,向後仰倒。
張海出手的躊躇,令他錯過唯一一次有可能傷到馬悍的機會。當發現目標極可能脫離攻擊範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