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鎖定隊尾之敵。
嗖!又一箭中敵後頸,敵兵無聲倒下。
在白狼悍騎中,馬棄的箭術只算中等,但也要看是以什麼來衡量。能在急速賓士的騎射中,都有相當不錯的命中率。那麼定點射擊,目標又是小跑的步兵,距離不過三十步,命中率怎會不高?
馬棄如法炮製,再射殺二敵。但射殺第四個亂兵時,對方可能踩到什麼坑窪,身體一傾,結果一箭從其頭頂飛過,射中了其前面之人。
“有冷箭!”
“在屋頂。”
“混賬!快把他射下來。”
亂兵中有幾個弓手,紛紛摘弓取箭。對準屋頂上的火光剪影攢射。
馬棄將整個身體貼在屋脊上。箭矢從頭頂上方胡亂飛過。幾輪亂箭一過,馬棄心下有了底,這幾個弓手的箭術根本不入流,別說比白狼悍騎了。就連白狼營新入伍並經過集訓三個月的新兵弓手都比他們強。
馬棄心絃一鬆。扭頭看向甘梅那邊。但見她在兩個樓船士的保護下,越跑越遠……方向,北門。
馬棄撥出一口氣。猛地長身而起,箭在弦上,一扣而發——目標,正是追殺小隊的頭目,那個山越人隊率。
那山越人極為警覺,幾乎在弦響的同時,猛地扯過一個士卒擋在身前。士卒慘叫一聲,捂面倒地,其餘亂兵無不膽裂四散。
那山越人隊率已猜出對手襲擊自己小隊的目的,當即分出六人繼續追殺甘梅及樓船士,剩下五人,在兩面盾牌的遮擋下,衝到牆壁下,躲到箭矢難及的死角。
馬棄當機立斷,從這邊屋頂跳到另一邊屋脊,邊跑邊舉弓發箭,又傷一人,將追擊的亂兵嚇得止步不前,四下亂竄,尋找遮蔽物。
馬棄不再與敵糾纏,他的目的是救人,殺人只是手段。他身負的職責是保護甘梅,絕不能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山越隊率與手下伏匿了好一會,感覺再沒箭矢襲擊,方小心翼翼圍住屋子,等那身手敏捷的山越隊率攀上屋頂時,早已空空如也。
嚓!山越隊率將手中斫刀重重插入屋樑,咬牙嘶聲道:“不管他是誰,都別想逃掉!”
當馬棄喘著粗氣追上甘梅三人時,倏見黑暗中兩名樓船士刀光一閃,馬棄急忙止步:“是我!”
“啊!是馬伍長。”
“多虧馬伍長出手相助,要不還真甩不脫這幫混蛋。”
“莫說這個,大夥都是為城守效命。”馬棄近前,向甘梅躬身行禮。
甘梅回禮,她已經明白這幾人都是“他”安排的,他們都在履行自己的職責。這一刻,那種沒有被拋棄的感覺,真好。
“伍長,適才我們碰上一群從北門逃回的居民,他們說各城門都亂成一團,淮陰守軍與亂兵打得厲害,這時沒法出城門啊!”
馬棄想了想,斷然道:“先找個地方躲一躲,等天亮。小七已經去報信了,明日城守的船隊一定會趕回。”
“行!就這麼辦。”
……
天色微明,隨著天際魚白線越來越亮,朝陽也漸漸探出頭,那一輪初陽,居然呈血色。
紅通通的陽光,照著紅通通的大地,到處一片紅亮,亮得刺眼,亮得觸目驚心。那是一條條血溪,匯聚成流,從水門流出,湧入淮水。
站在淮陰城頭俯瞰全城,每一條巷子都伏滿屍體,半個城池陷入火海,濃煙蔽日,煙熏火燎加血腥嗆鼻,更有人死後穀道松馳而溢位的排洩物,混合著各種臟器血漿……整個淮陰城,已變成一片鬼域。
歷史上,曹操兩次入侵徐州,兵鋒都未抵及廣陵,原本廣陵已幸運逃脫了一劫。萬萬沒想到,天降災禍,引來了笮融這條過境毒狼,將徐州最後一塊淨土,化為修羅場,繁華之地,頓成廢墟。
也正因為廣陵遭受了笮融的殘酷血洗,並將郡內人口、財物擄掠一空,其後劉備敗退廣陵海西時,才窮蹙到軍糧無著,要吃人肉的慘境。這是劉備一生中混得最慘的時刻,估計那會他最想吃的,就是笮融的肉!
天已大亮,但殺戮未停,罪惡還在繼續。煙霧迷濛中,不時傳來一兩聲瀕死的哀鳴,還有女人長長短短的呻吟。
兩個腰插血淋淋刀斧,揹負著胡亂用搶來的絹帛包成的包裹,縫隙間還拉出半串珠玉的亂兵。正踹開一家門戶,搜尋財物。不過,令二人失望的是,這裡明顯被別的同伴捷足先登了。
二人罵罵咧咧一陣,一怒之下,隨手點著了院內堆放的柴薪,望著火勢漸起,二人拍手大樂,正要轉頭離開,突然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