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的警備都不至於差成這樣。
袁譚出征之前,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完全忽略了一點:威信。
他袁譚在的時候,看上去大家都規規矩矩,也都給文達面子,但那不過是狐假虎威罷了。當袁譚一走,“虎”沒了,那“狐”也就原形畢露了。許多中低階軍將,對這位都尉的命令是陽奉陰違,愛理不理,上官如此,小卒自然更不消說,對各項指令是磨洋工、打折扣,執行起來完全走樣。
軍營是世上最講究能耐與本事的地方,你有就是有。沒就是沒,將士只服這個。而靠山這種東西,平時看起來好使,真到戰時,必自食其果。
文達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長得白淨斯文,說起來他也不是沒本事的人,至少在管理糧秣方面,他還是做得不錯的。好象他這樣的人,最佳位置應當是個軍曹或軍侯級別的軍需官。只是。他的身份註定了他必然要成為高階將領。
生生將一個倉管越級提拔為總監,袁譚註定要為他的裙帶任命付出慘痛代價。
文達沒有治軍之能,但總算還是個聰明人,在姊夫走後,他過了一把軍營主將的癮。後來看看那些驕兵悍將並不買他的賬,當面唯唯,背後無視。如此數番,他也算醒過味來了——得,你們不甩我。我還懶得當這個吃力不討好的主將呢。
於是文達每日除了升帳點卯,應付一番之後,便叫來營伎,置下酒席。喚來一些至少表面上對他還算尊敬的軍將,邊賞歌舞邊飲樂,好不快活。
按說軍營之中,是絕對禁止這種行為的。但有些特殊的人,就可以搞特殊化,文達不是唯一一個。歷史上還有一個鼎鼎大名的人物:曹洪。也喜歡搞這一套,而且更過火,就在軍營裡讓女樂穿著透明裝,踏鼓而舞,還曾因此被楊阜痛斥一番。
今日天氣晴好,文達心情也不錯——至於士卒們會不會詛咒這“秋老虎”,他可不管。
文達命人宰了一頭牛,牛骨熬湯,牛肉火灸,再叫來十多個司馬、假司馬、軍侯,以及糧曹官。諸將圍於帳中,一面大塊朵頤,一面觀賞伎樂,沒口子稱讚文都尉豪氣,袁使君威武。
其中許多人不曾想到,這會是他們的最後一餐。
酒酣耳熱之際,恍惚間,文達似乎看到有人闖入帳中,幾個持戟衛士正與之推搡。若是在清醒情況下,文達多半會忍一忍,命此人退下,但喝上頭後,脾氣也上來了,砰地拍案大怒:“我知道你們不把我放在眼裡,既然如此,我也不找你們的碴,你們自管兵,我自飲樂,大夥各走一邊……嗝……現在倒好,竟然蹬鼻子上臉,真當我文達不敢斬人麼!”
文達這一發飆,女樂紛紛嚇得伏地不動,諸將也都是怒目而視,盯住那攪氣氛之人。
有認得的人訝道:“咦!這不是從吏李孚麼?你這是幹什麼?”
李孚四十來歲,黑髯垂胸,身量瘦長,面對咆哮,昂然拱手道:“北面岬山,群鳥驚飛,徘徊不下,必有異狀,請都尉派巡兵前往探查。”
文達不以為意:“本都尉在大營四周,已安排有不下十撥哨探,都是有經驗的老卒,真有異狀,豈會不前往探查?你當就你一個明白人?”
李孚也知道文達說的在理,他也不明白為何十撥哨探,竟無一覆命,難道真是自己多心?但強烈的不安,依然讓他做出了闖帳的舉動。
李孚拱手致禮,正想再說什麼,文達已老大不耐煩,順手從案上抄起一根批箭扔出:“給我叉出去!”
“都尉,不可自誤……”李孚奮力掙扎,一手抓住帳角,竟不肯退下。
文達大怒,再扔一根批箭:“擅闖都帳,目無上官,給我打二十軍棍!”
過得一會,聽到帳外啪啪啪之聲,文達與諸將哈哈大笑,更有人道:“這聲響比伎樂動聽多了……”
話音未落,四面殺聲大起,聲如雷鳴,轉瞬便近至營外。然後,整個大營亂套了。
啪啪啪!帳內的杯具掉落一地,濁酒四下潑灑。
正如掉落的杯具一樣,他們要杯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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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袁譚重用小舅子,已經上了史冊,《九州春秋》有載:“(譚)使婦弟領兵在內,至令草竊”。(未完待續。。)
第二百八十九章 【狹路相逢】
(感謝大盟、趙無恤2014、ufgw、輝的憲章,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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