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徐蓋擊掌,從樓下走上來一些歌舞伎,輕歌曼舞。
鄭言慶坐在一旁,對歌舞並無興趣。
他扭頭向窗外看去,卻見樓下有一個小小的池塘,幾隻白鵝,在碧波間戲水。池塘水面,漂浮幾抹浮萍,燈火輝映,更點綴了幾分妙趣。酒宴的喧囂,被湮沒在這妙趣之中。
“喂……”
鄭言慶覺察到有人推了他一下,回過神來,卻見徐蓋舉著一杯酒,正向他看來。
推他的人,是徐世績,想來是看見他出神,所以才提醒。
“鄭少兄看什麼,看得如此入神?”
“啊!”
鄭言慶連忙賠禮,“徐伯父恕罪,小子只是看窗外白鵝,一時間出了神,還請見諒。”
“無事,無事!”
徐蓋笑道:“這首陽酒樓的主人,倒是個雅士。許多人在此飲酒時,都會為窗外景緻所吸引。昔日王右軍愛鵝,願書黃庭堅與之交換,更在家中營建鵝池而成美談。少兄今日觀鵝出神,將來也一定是風流雅士……大兄,你這卻是好福氣。”
王右軍,就是大名鼎鼎的王羲之。
其愛鵝養鵝,更將鵝的體態融匯於書法之中。
相傳,右軍一日清早,與愛子王獻之乘一葉扁舟,遊歷紹興的山水風光。船到縣攘村附近的時候,見岸邊有一群白鵝,搖搖擺擺的模樣,極其可愛。王羲之不由得生出愛慕之心,邊想要把鵝買回家去。鵝的主人是一個道士,於是就說,右軍大人想要的話,就請代我書寫一部黃庭經吧。王羲之求鵝心切,欣然答應。
後來,他在家中修建鵝池,準備在池塘邊豎一鵝池碑。
結果呢,剛寫完‘鵝’字,就被皇帝叫走。王羲之的兒子王獻之看見後,就提筆寫了‘池’字。
於是,一碑二字,父子合璧,成為當時文人雅士的美談。
杜如晦一旁笑道:“昔日右軍父子為鵝立碑,今日言慶何不效仿,也是一樁美事。”
“我?”
鄭言慶疑惑的看著杜如晦,連連搖頭,“我哪敢和右軍先生相提並論?”
“不試一試,又怎知不能呢?”
杜如晦眼珠子滴溜溜的打轉,笑盈盈的看著言慶。
孫思邈說:“言慶何不一試?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一樁美事呢。”
他和杜如晦這邊說笑,一旁徐蓋卻是驚訝萬分。杜如晦那些話,他可以當做笑話,可孫思邈……總不可能,孫思邈也是胡說八道吧。聽他的口吻,分明有把言慶和王羲之並論之意。心下倒吸一口涼氣,這小孩子有何本領,讓聖童如此讚譽。
不僅僅是徐蓋吃驚,徐世績也萬分的好奇。
他也是聰慧之人,平日裡相當自負。若非如此,他又怎可能入得了鄭仁基法眼?
眼前這個看上去比自己還小的娃兒,真有如此才能嗎?
鄭世安,則在一旁微笑。
“那……我試試?”
鄭言慶也不禁有些意動。
被孫思邈和杜如晦這麼一戳哄,於是就決定下來。
自魏晉以來,文風頗盛。一般酒樓中,都會備有筆墨紙硯,以供酒客抒發情懷。
甚至說,許多酒店的小廝,可能目不識丁,但卻能分辨出好壞來。
寫的好時,他們會心一笑,將其保留;若是不好,則輕聲鼓勵,而後將其抹消。
言慶既然決定露一手,歌舞聲立刻止息。
有歌姬匆匆取來了筆墨,放在一旁,好奇的打量鄭言慶。
可是,寫什麼好呢?
鄭言慶看著窗外在池塘中游耍的白鵝,心裡有些躊躇。他靜靜的沉思,樓中眾人,卻屏住了呼吸。
孫思邈挽起袖子,在一旁輕輕研磨,也不催促。
這時候,池塘中的白鵝,突然引頸鳴唱。言慶心中一動,一首唐詩立刻湧現心頭。
請先生勿怪,我這也是被逼無奈啊!
鄭言慶提起筆來,走到了牆邊。
而後閉目沉吟片刻,在雪白的牆壁上,恣意揮毫。
“鵝,鵝,鵝……”
徐蓋輕聲誦讀。
但三個‘鵝’字出口,眉頭卻是一蹙,扭頭向杜如晦孫思邈看去,見兩人也是眉頭緊鎖。
這算是什麼東西?
難不成,這小孩子準備在牆上寫一壁的‘鵝’字?
可也別說,這小子倒是寫了一手好字,剛烈磅礴,頗有風骨。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