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走回大堂。
梁信鷗張著的嘴尚未閉上。
林一川迅速轉過身,跟在了譚誠身邊。耳中仍迴盪著那句:“都殺了。”他聽得分明,這些人根本與珍瓏無關。甚至還有三位美人一位才人,皇帝的女人。譚誠輕飄飄的全殺了。他深深呼吸,望著走在自己身前兩步開外的譚誠,想動手的衝動又在心中蠢蠢欲動。
譚誠驀然停住腳步回頭,望向林一川的臉上帶著一絲笑:“一川跟著進來,是不忍看?”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似乎又看穿了林一川的內心。在譚誠面前,林一川選擇實話實說:“不習慣。”
求饒與哭叫聲極短。譚誠一聲令下,四周的番子揮刀就砍。羸弱的女人內侍幾無反抗之力。
在那片哭叫聲中,譚誠悠閒坐了下來,望向几上的棋枰。那枚刻著珍瓏的黑棋就夾在他指間:“明明梁大檔頭已經查明瞭這些人的身份。他們中斷無珍瓏刺客。咱家為何要殺了他們呢?”
梁信鷗也跟了進來,垂手站在譚誠身前,認真聆聽。
“一川,你說說看。”
林一川想了想道:“暫時沒找到刺客。督主和東廠需要震攝珍瓏。警告那些欲對督主不利的人。”
“很簡單。”譚誠沒有評論他的回答對與錯,直接了當地說道,“因為皇帝今天不聽話。”
所以三個美人一個才人,皇帝的女人,他想殺就殺了。
梁信鷗撲通跪了下去:“屬下無能,給督主丟臉了。”
“起來吧。不怪你。是咱們的皇上以為自個兒翅膀硬了。敲打他一下罷了。”譚誠將棋子放在棋枰上,吩咐道,“宮裡頭都盯緊了。一個一個篩。人在宮裡,就跑不掉。”
他順手將吃掉的棋子撿了出來,吩咐林一川道:“戶部開春給軍隊新制夏衣。訂單給了咱家。你去做吧。莫要以次充好。少賺一點也無妨。”
“是。”林一川應了。
他與梁信鷗同時離開。剛在衙門口分手,兩匹馬咴咴叫著停在了面前。林一鳴眼睛亮了:“林一川!”
譚弈躍下馬,將韁繩扔給守衛,惡狠狠地望著林一川。
“督主曾經讓我跪地向你賠罪。我答應他,任你打罵,絕不不還手。你現在要動手嗎?”林一川慢吞吞地說道。
這算什麼?鄙視他打不過他嗎?譚弈大怒:“誰需要你讓?”
“那我就不讓了?”林一川也不想當人樁任由譚弈發洩。
譚弈一拳揍了過去:“你以為我打不過你?!”
啪的一聲。與當初雁行一掌拍封住燕聲拳頭的招式一樣,林一川的手掌也拍在了譚弈的拳頭上,含勁一吐。
譚弈噌噌後退了兩步。在他作勢撲過來之前,林一川朝衙門裡努嘴:“你不是聽到督主遇刺的訊息才從國子監趕過來的嗎?”
與林一川在東廠大門口打一架重要,還是進去看望義父重要,譚弈曉得輕重。指著林一川點了點,扭頭進了衙門。
林一川衝林一鳴瞪了眼。嚇得林一鳴連滾帶爬往東廠衙門裡跑去。
“小爺我當了十幾年紈絝。還治不了兩個小爬蟲?”林一川下巴揚起,負著雙手,悠悠閒閒地步進了旁邊的巷子。
大概是離東廠太近。這條巷子沒有人經過。僅有幾戶人家入夜之後關門閉戶,連燈火都吹熄了。極淡的夜色籠罩著小巷,林一川的身影幾乎與夜色融成了一體。
一隻手從黑暗中伸出來扯住了他的胳膊,將林一川拉了過去。
被人用胳膊肘抵在牆上,林一川輕輕笑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望著眼前的人調侃道:“丁大人,你個子矮了些。踮著腳累不累啊?”
沒想到林一川嘴裡蹦出這句話來,矮了他半頭的丁鈴氣白了臉:“你給本官老實交待。今天御花園行刺的人是誰?你與珍瓏有何關係?”
“呀。”林一川詫異極了。他撥開丁鈴的手道,“丁大人竟然懷疑我?怎不向東廠告發我?”
“老子看笑話還來不及呢?幫東廠找刺客,吃多撐著沒事幹?”丁鈴氣咻咻地說完,小眼睛轉得靈活之極,“可是本官卻不想被矇在鼓裡。你若不說,我就寫封匿名信投進東廠。”
他用腳踢了踢林一川的靴子:“不是想替對方遮掩腳印,你使勁蹭那塊泥地做什麼?”
“笑話,我在御花園的地上站了站,就成了幫兇?”林一川打死不認賬。
丁鈴湊近他道:“反正本官是絕不會相信你投靠東廠。你說,如果當初本官收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