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潮卻左右打太極不漏口風。
馮可宗穿著一身儒衫,顯得斯文得體,絲毫不像是一個錦衣衛。
說話綿柔緻密也是絲毫不漏。
楊潮心中暗道,忘記跟李香君打探一下,這個錦衣衛的來路了。
兩個人說了很多,但卻什麼都沒有說。
沒有任何實質性的內容。
馮可宗不斷的想套楊潮的主意,楊潮則一個勁的強調事不宜遲,萬一蘇州、杭州的書生來了就來不及了,用事態嚴重來嚇唬馮可宗。
一直談到了兩個時辰,兩人才分別,馮可宗留宿媚香樓,楊潮回金釵樓。
彈劾不是完全沒有收穫,楊潮發現錦衣衛確實焦頭爛額。
田畹父憑女貴,女兒升為貴妃,崇禎皇帝最寵幸田貴妃,他也晉升到了錦衣衛指揮使。
大明兩個都城,南京、北京,錦衣衛就下設兩個鎮撫司,南北鎮撫司。
南鎮撫司的權力沒有北鎮撫司大,但是同樣歸田畹管轄,這次田畹鬧出事來,南鎮撫司難逃其疚。
頭痛的不止南鎮撫司。
書生鬧事,提學衙門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提學負責監督科舉,管理學務,這些書生中有不少是有功名的,鬧事肯定是不對的,一個品格不遜就足以證明提學失職了。
而提學衙門歸禮部管,禮部的儀制清吏司直接負責管理學務、科舉考試事,也就是說這次鬧事最少要讓一個管理儀制清吏司的郎中負責,同時吏部尚書也有連帶責任。
如果能夠穩妥處理,最後罷免幾個提學官那就能了事,如果此事最後鬧到了兵戎相向,用兵鎮壓殺了書生的話,不僅是朝廷兩百多年來最大的醜聞,恐怕最後就不是罷幾個官了,以崇禎皇帝的脾氣,肯定又要下大獄了,禮部侍郎最少發配,禮部尚書也得罷官,至於提學,怕是要拉出去殺頭。
反倒是對書生,法不責眾,也無法責眾最後會不了了之,優容讀書人,這才是明朝讀書人為什麼脾氣那麼大的原因,到了清朝都跪著自稱奴才,一個個反倒乖巧的不得了。
所以這次事件,錦衣衛和禮部最為著急,如果此時誰能解決了這件事,無疑是幫了這兩個衙門大忙了。
而兩個衙門中,誰能處理此事,又是大功一件,所以馮可宗不時流露出來對此事的興趣,怕不單單是為了解決麻煩,還想立功升遷。
至於禮部那邊,楊潮估計也快有訊息了,錦衣衛、禮部,都是大衙門,楊潮得看看他們出的價錢,才會出手。
但楊潮還想牽上兵部,不僅僅是為自己鋪路的原因,楊潮認為這件事情沒有兵部出面,也是辦不成的。
……
兵部尚書熊明遇,已經過了花甲之年,實實在在一個老人了。
他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到今年崇禎十四年(1641年),正好當了四十年官,宦海浮沉了四十年,早就讓他成了一個人精,政治鬥爭中的嗅覺極為敏銳。
他不算東林黨這個南直隸地方團地一員,可是政治思想跟東林一致,也總站在東林一邊,過去共同跟魏忠賢戰鬥過,因此在南京也得到了東林黨勢力的支援。
但熊明遇已經年逾花甲了,本來已經致仕(退休)了,可是卻被朝廷招用,做南京兵部尚書。
不是朝廷多需要熊明遇,而是因為朝廷這些年缺官缺的厲害,先是東北那幾年死了幾百文官,這幾年又給李自成、張獻忠殺了幾百文官,崇禎皇帝大獄殺了幾十上百文官,官再多也經不住殺。
而南京兵部這個位子這幾年頗為燙手,這些年張獻忠、李自成已經活動到了江南一帶,南京兵部雖然不如北京兵部那樣需要全面負責,可是也有對江南一帶負責的責任,一般的官員自然不行。
崇禎十二年,李邦華做了南京兵部,此人熱情頗高,能力也尚可,一上任就大刀闊斧裁撤冗員合併弱旅,視察江防,增設敵臺,修建堡壘,繪出長江沿岸江防圖進獻,申請於要地增設哨所,屯墾荒田儲備軍糧,可惜的是沒等北京批覆他的改革計劃,他爹就死了,回家守孝去了。
十三年,邱維珍緊急調人南京兵部,可是邱維珍根本就不想當,上任前就辭職,朝廷不許,勉強上任後,也是隔三差五的辭職,他有個八十多歲的老母要奉養,朝廷也不好太過,最後做了大半年後,邱維珍成功辭職。
一年多來兩個兵部尚書都是非正常離職,實在是挑不出一個合適的尚書了,胡亂湊合又不行,張獻忠就在附近的湖廣折騰,李自成則在河南縱橫呢,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