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甚至也更消瘦了,琉璃心裡極為不忍,養謙跟陳伯說話的時候,她幾乎不敢抬頭,生怕含淚發紅的雙眼會藏不住。
她把茯苓梨膏給了陳伯,原本是一片心意,可是溫養謙是個何等縝密的人,這種突兀的舉止在他看來……還不知怎麼樣呢。
琉璃不由地有些意亂,一方面怕養謙看出自己的不妥,如果發現自己是“假冒的溫純”,會是如何反應?另一方面,卻是跟陳伯相望卻不能相認,隔世相見似的,眼見他腰身都傴僂了,卻連叫一聲都不能夠。
溫養謙見妹妹似乎有鬱鬱不樂之態,任憑他再絕頂聰明,也猜不到琉璃心裡的想法。
但是養謙心裡卻有另一個念想,那就是陳家的那座宅子。
陳翰林早亡故,如今陳琉璃也已故去,這府中顯然是沒有陳家的人了,方才他們跟陳伯說了半天,府裡外進出的人一個也沒有,可見這府裡只剩下陳伯一個。
偏偏妹子好像很喜歡這地方……養謙心裡有個大膽的想法,只是暫時不便深思罷了。
***
次日,範垣出宮。
正好遇見吏部的鄭宰思鄭侍郎進宮給小皇帝侍讀。
鄭宰思向著範垣行了禮,笑吟吟地說道:“首輔大人辛苦,當值坐班這種瑣碎之事,不如交給閣中其他大人,又何必首輔親勞親為呢,為了朝廷跟萬民著想,大人還是要保重身子為上。”
鄭宰思是武帝駕崩前最後一任科試出身的探花郎,其實他在殿試中原本是以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選出,只是因他生性風流,先前醉中曾放言說:“我一生愛花,這一次科考,也一定是帶花的方足我的意。”
有人問道:“那不知是紫薇花,還是探花?”
鄭宰思的回答更妙,他舉杯一飲而盡,放出狂言說:“要麼‘探花人向花前老’……要麼‘紫薇花對紫薇郎’,如此而已!”
所以在當日殿試後,武帝聽說了這一件事,便把他從一甲第二名的榜眼,降為了一甲第三名的探花郎。
眾人聽說後,都為他可惜,又責備他少年狂誕,禍從口出,到手的榜眼竟然飛了。
獨獨鄭宰思的想法灑脫非常,他笑道:“不管是第二名也好,第三名也罷,都是皇恩浩蕩,橫豎不能獨佔鰲頭,其他的又爭的什麼趣味?何況探花兩字,蘊含多少風流,還是皇上知我心意,成全了我。”說著向著金鑾殿的方向跪拜,竟是狂態不減。
其實鄭宰思出身也是滎陽鄭家,算起來還是先前鄭皇后一族的後起之秀,鄭家行事向來端方規矩,如今偏出了這樣一個放誕不羈的人物,也是異數。
範垣見他面有春色,神情微醺,便道:“侍郎今日進宮侍讀,怎麼竟然一大早的吃酒?”
“非也非也,首輔大人冤枉下官了,”鄭宰思滿不在乎地笑道:“這是昨晚上的宿醉未散罷了。”
範垣淡掃他一眼:“侍郎這般放浪形骸,讓皇帝陛下有樣學樣麼?”
“陛下年紀雖小,聰慧非常,何況更有首輔大人親自教導,將來自然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難道陛下放著首輔大人的剛正品行不學,反來學我們?”鄭宰思竟振振有辭,“不過,若大人實在嫌棄,下官再去重新洗漱沐浴。”
“不必了,”範垣皺眉,“下不為例。”
這鄭宰思雖然離經叛道,但是品學上卻是極出類拔萃的,而且小皇帝十分聽他講讀。
前日因為那小狗圓兒的事,小皇帝大哭了一場,如果有鄭宰思入宮……興許會對那個倔強的小孩子有好處,——這是範垣心中所想的。
他雖然面上對朱儆嚴苛,心裡……卻也暗有憐惜之心,只不過眾人都敬畏寵溺小皇帝,如果連他也掌不住,一味順遂小皇帝的所願所欲,那還了得?
總要有人唱黑臉的。
範垣說罷,拂袖上轎。
身後,鄭宰思向著轎子,舉手躬身:“下官謹聽教誨,恭送首輔大人。”他誇張地深深行禮,長袖幾乎垂地了。
範垣回到府中,更衣洗漱,吃了杯茶,又接見了幾位朝中同僚。
正欲休息片刻,突然間想到了張莒送來的那封信。
於是端著茶杯走回書桌,從抽屜裡將那封信取了出來。
隔著信封,他捏著像是有好幾張紙的意思,心裡還疑惑張莒到底有多少話,怎會寫這樣的長信。
等開啟信箋後,卻見最上疊著的一張,確實是張莒的親筆信,只是下面幾張卻不像。
範垣不忙,只先看張莒的回信,果然見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