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人,東西交給奴婢吧。”
“我有事要跟夫人說。”謝放親手接過早點; 說道,“畢竟是當家主母,新年伊始,要請安,也要請示年內的大小事務。”
丫鬟略有遲疑; 沒有讓開,忽然有人聲入耳:“你們下去吧。”
謝放微頓,稍稍偏身:“大少爺。”
韓嶽對下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畢竟是韓夫人的兒子,下人們沒有再阻攔,直接離去。等他們走了; 韓嶽才道:“你要做什麼?”
話裡隱含擔心,也暗含警惕,謝放說道:“想讓夫人幫忙做一件事。”
韓嶽仍不放心:“做什麼事?”
“讓她出面,放走柳鶯琴姨娘還有韓光。”
韓嶽嘆道:“我娘不會做這種事的; 她而今萬念俱灰,什麼事都不會做了。”
謝放盯著他,目光冷冽:“哦?什麼事都不會做?那我倒想問問,夫人她……為什麼要給她的丈夫下毒。”
韓嶽一怔:“我爹的毒是我娘下的?”
“是。”
韓嶽不可置信地質問道:“你為什麼這麼說?”
“嶽兒。”門後一聲輕喝,是韓夫人的聲音。隨後門開了一條縫,背後的聲音低沉沙啞,“你們,進來。”
謝放看了一眼韓嶽,自己先推門進去。韓嶽默然片刻,嘆了口氣,也跟在後面進去了。
屋裡的沉香氣味濃郁,到了足以嗆人鼻息的地步。
韓夫人正在掐斷沉香香火,隨即開啟窗戶。北風入屋,很快就將香味衝散了大半。只是屋內傢俱浸染香氣已久,所以仍留餘香,但至少不嗆鼻了。
久未出門的韓夫人如今在光線充足的屋裡站著,身形至少削瘦了一半,目無神采,形容枯槁。若是謝放不認得她,只怕要以為是別人混進韓府佔了這大夫人的屋子。
自從三姑娘死後,韓夫人就一直精神恍惚,也難怪她瘦弱成了這般模樣。只是對這樣的人,他心中並無憐憫,心底反倒有種絲絲殘酷的安慰感。
“謝放。”韓夫人看著這個年輕人,想從他臉上找到故人的影子,但是找不到,她深陷的雙眼緊盯著他,說道,“你大概,不叫謝放。”
“夫人說笑了,謝放只有這一個名字。”
韓夫人蒼白無力地笑了笑:“你這樣年輕有為的人,怎麼會甘願來做下人呢……就跟當初的韓有功一樣,以他的性子,哪怕是餓死,也不會去給別人做奴才的。”
聽見她將自己和韓有功相提並論,謝放的心中更是陰沉。
“自從我信佛之後,我就想了很多,從我出生時開始想,一直想到剛才。”韓夫人搖搖頭,“想來想去,我只明白了一件事,我今日所受的這些……都是報應……如果不是我作孽太多,我的女兒本不必死的。”
報應……謝放對這個可以推卸一切罪孽的說辭,痛恨至極。他不信什麼報應,只相信一個人的良心。
惡便是惡,善便是善,都是當時自己親自做出的決定,而不是事後推卸在“報應”二字上。
韓嶽不忍心見母親如此,開口說道:“娘……妹妹的死,與您無關。”
“有……一半因我,一半因你爹。如果當初我能好好護住嫣兒,她就不會讓你爹逼死了。她腹中的孩子也不會死……”韓夫人緊握著手,指骨爆起,看著猙獰痛苦,“我要殺了自己,要殺了他……殺了他給嫣兒報仇。”
韓嶽怔了怔:“娘……”
母親的贖罪,是徹底的贖罪。
可他知道,這種贖罪不會讓謝放平息憤怒。他能理解,畢竟他生母的手上,沾著整個邵家人的血。只是這是他的母親,他願以自己的命來替母親去死。但謝放不會接受,他的目的很明確——當年與邵家血案有關係的人,都要死,誰都逃不掉。
“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我這條命,已經沒有可用的地方了。”韓夫人看向兒子,低聲懇求道,“是娘錯了,如果不是當初娘做出那種事,令你難過,你怎麼會摔得痴傻。”
謝放微頓,這些話足以表明韓夫人也陷入了神志不清的地步了,因為誰都看得出來,說出這些話的韓嶽絕對沒有痴傻。可韓夫人看不出來……她也變得瘋瘋癲癲了,被自己逼瘋了。
韓嶽也看出了母親有些瘋了,他跪在母親面前,捉住她的手,半晌無話。
“我可以放過她。”謝放冷聲,“不再追究。”
韓嶽愣了愣,抬頭看他:“條件?”
“你親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