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下一批國內組織的大規模商品輸送和移民一起過來之前,不適宜再投入更多的貴貨財物來刺jī市場。
寧遠國,個市城,又是一個橡爽的早晨。
吐蕃人扎昂,再次看了眼側背向裡猶有淚痕的女人,這是地方送來勞軍的禮物之一,慢慢站了起來,握住自己的戰劍,頓時覺得安心了許多,上面繁複的劃痕,昭示著它所經歷的累累戰績。
大吐蕃帝國的輝煌昌盛,還是幾年的事情,扎昂卻已經感覺了很久一般,很多的東西都有變的模糊起來或者乾脆就不願去想。
雖然唐人獻俘太廟的龐大隊伍中,並沒有少年贊普的身影,但不妨礙昔日強極一時的吐蕃已經成為歷史名詞的普遍共識。
失去了地域最廣大牛馬人口最富庶的青海,失去以蘇毗為首四大內族的政權支柱,失去了五茹十八域六十一東岱中,包括本國腹地最精華的葉茹和本茹在內,大部分的人口和土地,只能退回窮苦貧瘠的發源地芶延殘喘的悉補野王族,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鼓舞和號召眾多吐蕃遺民的精神支柱。
與那些民族和立場都十分模糊的噶西嘉尼,或是乘機舉旗自立,投附在唐人名下土谷渾、党項、西羌各種不同,扎昂是正統的雅礱舊族出身的老牌貴姓子鼻,從小就訓練刀槍弓馬戰技,十六歲開始選入備軍,進而成為吐蕃禁衛軍“薛昂諾季布”的小頭領,兼拱衛贊普行帳的紅牌禁衛之一,無論從出身還是個人資歷,屬於龐大的吐蕃王朝內最親貴最中堅的階層。
只是化的家族在站隊中靠上了如日中天的執政馬向,他也因此水漲船高,作為執政馬向掌握的紅牌禁衛頭領之一,他經歷吐蕃上層這些年來的大大小小的風雲變幻,他親手絞殺過密謀反對馬向的大臣,也參與過對贊普身邊伴臣的處刑,焚燬過宏偉的寺廟,監斬過那些摩柯衍那……
然後他也迎來了經歷了吐蕃王國極盛轉衰的幾乎每一次沉重的挫敗和打擊,*州包圍戰、具龍泊大戰、安樂州的淪陷,河西肅清戰,直到關中大進軍的大逆轉。吐蕃強橫一時的國力,像是消融的雪水一般迅速崩解利息。
在星宿,為了挽回吐蕃崩壞的國運而努力的最後一搏中,他追隨著吐蕃最後的名將達扎路恭,僅存的紅牌禁衛和貴姓子弟,流著眼淚不顧滿身的傷痕,高喊著“大吐蕃萬載長勝……”對著敵人那面最顯眼的旌旗,發動了決死的衝擊。
但他還是活了下來,被打掃戰場的藩部皇協軍從屍堆裡揀出來,一身被割的囫圇是血,但幸運的沒有致命的傷害,逃過被補刀的命運,而丟到傷患成堆的俘虜營裡自生自滅,周圍的人在傷痛煎熬中紛紛死去後,他卻再次活了下來,帶著滿身傷痕和結疤,被編入吐蕃俘組成的苦役營中。
為了修建符合唐人標準的道路和城寨,役使他們的藩部也是下了血本,幾乎每天都有人過勞而累死或是死於繁重勞作帶來的傷病,這條修建好的碎石鋪鹽大路,也被稱為贖罪之路,吐蕃人對各族百姓犯下深重罪孽的償還之路,因此幾乎每一塊稍大一點的基石下,都可以找到這些吐蕃俘奴留下的血跡斑斑。
然後冬天到了,那些藩部不願意白養活這麼俘奴,於是把他們一股腦都賣給了唐人,但只接納有最強壯的,那些體弱多病的則做了荒原中的狼食,扎昂和其他被挑選出來的人,趕在下雪封山之前,隨之來到了低地度過了整個冬天。
然後是包括一名小倫在內的那些吐蕃降臣,天天輪番的洗腦和輸灌,他們為之效忠的吐蕃已經不復存在了,關於yù念難塹的馬向是如何窮兵蛺武將吐蕃拉近絕望的深淵,志大才疏的贊普又是如何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敗壞了吐蕃最後的希望。
等到春暖huā開的時候,他們就被當作補充兵員,編進了臭麼昭著的敢死效節軍,這是一隻常年損耗甚大的特殊編制。
一方面因為作為炮灰,一貫被驅使拼命在前而始終高居不下的傷亡率,另一方面則是也有不少倖存下來的吐蕃人,因為作戰勇猛得以解脫消耗品的俘奴身份,轉入低強度的輔兵序列或是藩營其他所在。
昂扎是幸運的,他至少沒有等到和自己昔日同胞作戰的機會,吐蕃殘餘的勢力就一路敗逃內訌,在新仇舊怨的自相殘殺中四分五裂。
因此,他們這批敢死效節軍在國內並沒能呆多久,就跋山涉水輾轉來到了異域,開始與各式各樣的敵人作戰,供應和獎賞一下變的寬裕起來,甚至允許他們放開手來擄掠作為表現賣力的獎賞,只有肆意燒殺是不被允許的,因為被征服的土地上無論是產業還是人口,都是可以變成金錢的重要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