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拽下了馬車,那公子就勢滾了一圈,錦衣上粘了不少灰塵,僵持間眼神陰狠的看向對方,冷聲道:“你一個小小城衛,誰給你的膽子,竟敢以下犯上,真欺我楊家無人?”
那藍衣人執鞭的左手一震,放開長鞭,年輕公子被震的退了幾步,正要再打,卻見他右手丟擲一柄長劍,左手相接時往胸前一橫,一聲低嘯,劍身半出,阻住了對方的身形。
他身姿挺拔,面容清俊,語氣不亢不卑,淡聲道:“沈某隻知道在其位,謀其事,小小城衛亦有他職之所屬。朝中並無你這般年紀的大員,且不說你年紀輕輕,身無品階,私駕車仗,就憑你入城不服管制,縱馬傷人,我都該拿下你,按律處置!”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年輕公子一時也無從反駁,仗著人多,他大喝道:“我乃大將軍楊延輝之子楊溢,你敢拿我?”
回答他的卻是藍衣人的一聲冷喝:“拿下!”
飲煙先聽他說對方年輕,他自己看來也不過是個二十出頭的少年,可沉穩有度,難免有些莞爾,但聽得年輕公子報出來歷後,滿腔的欽佩化為了擔憂,她看了一眼正在場中纏鬥的藍衣人,朝車內道:“可惜了這般風骨和身手,又怎麼能鬥得過楊延輝。”
“過剛易折。”秦顏微微搖頭,對車伕吩咐道:“我們過去。”
車伕大驚,飲煙怔了片刻後便明白了秦顏的意思,不等車伕回神,瞅準了那楊溢的家丁被打落這邊的空隙,用力朝馬臀上一拍,馬匹受了驚,仰起前蹄朝前方狂奔,本來還在爭鬥的眾人見突然衝來一輛馬車,紛紛倉皇退避,眼看就要撞上前面的車仗,飲煙恍惚中看到前面那車簾因為來勢微掀,影綽出衣袍的一角,還未看清,突然衝出的藍衣人迅速的越上她們的馬車,強拉疆繩,那馬長嘶一聲,堪在車仗前停穩。
不等楊溢發怒,一聲清喝先聲奪人:“誰敢驚了定國府的車駕!”
那楊溢先聽是一個女子的聲音,一愣,再聽到是定國府的人,只能強壓下怒火,一時間不能發作。
這時飲煙從車上跳下,臉色驚惶,彷彿心有餘悸。她看了一眼四周,楊溢正要上前自報家門,她卻指著他大喝:“你又是誰?膽敢縱僕鬧事,驚了定國府的車駕,你可知車中是誰?有膽的報上名來,定要拿你問罪!”
那楊溢看了一眼還跌倒在旁的家丁,一時無法反駁,被飲煙最後一句一堵,不管車中是誰,定國府的人畢竟不能輕易得罪,自報家門反倒成了挑釁,只得咬牙拱手道:“無故驚了姑娘車駕,還請見諒……”
話音未落,只聽車內有沙啞的聲音傳出,車簾也被人掀開一角,飲煙忙做出惶恐的神色,伸手接秦顏下車。
眾人最先看到的是一頭青絲如瀑,順著躬身出車的動作垂落在身側,那密不透風裹著狐裘的身軀彷彿不堪重力,倚靠著飲煙一步步的踏下馬車,藍衣人早已下了馬,立在一側,正在想如何處理眼前的情形,卻被秦顏驀然抬起的雙眸驚了一跳,那兩點漆黑直直看來,如墨似染,反讓他忽略了她的樣貌。
秦顏輕咳了聲道:“承蒙公子相救,請留下姓名,秦顏改日定當登門道謝。”
秦顏這名字一出,楊溢神色一動,額上也冒出了虛汗,他自然是知道秦顏將是未來的國後,心說這回闖了大禍,面上雖不動聲色,心裡卻想著如何息事寧人。
藍衣人聽了秦顏的話,只是拱手微微一笑,教人如沐春風,搖頭表示並不在意。卻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眼神似漆,似是執意的等著什麼,心神不禁一鬆,低道:“在下沈椴。”
秦顏點點頭,作勢要上馬車,飲煙卻驚呼一聲:“小姐,你衣服上沾的是什麼?”
眾人順著她的話看去,只見雪白的衣襬下竟沾上了幾點豔紅的血跡,秦顏所站的地方還有一灘血跡,是方才鬥毆時留下的。
楊溢腦中一轟,知道眾目睽睽不好推脫,便不給沈椴申明的機會,快步上前道:“在下的馬車剛才受了驚,一時不查,傷了過路的百姓,楊某自當負起全責,定會給傷者一個交代,也請姑娘允許在下護送回府,以彌己過。”
飲煙暗暗冷哼一聲,秦顏只是微微笑道:“不必了,你也是無心之失,且有心補救,這樣便好。”
楊溢見她沒有一點官家大小姐該有的架子,語氣和善,如此輕易的便將他心急之下編造的託詞全盤接受,懸起的心總算放下。
秦顏轉身上了馬車,剛一撩簾子,見沈椴望著楊溢似乎另有打算,藉著開簾的動作輕聲道:“能屈勿折,青山常在。”
聲音剛好讓沈椴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