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陳文仁知道這僅僅是理論上的可能而已,北方和西南地區冬季道路難行,那些私鹽無論如何不可能全都及時運抵,而只要某些地方鬧了鹽荒,那麼一定會引發朝廷的徹查。
而一旦朝廷派來的官員發現各地原本用作貯備鹽的積鹽被當做日常用鹽銷售,兩淮鹽道的私鹽買賣將隨之曝光,屆時南京戶部、兩淮鹽道和鹽商總會將遭遇天大的麻煩。
陳文仁此時已經能夠預感到,明年兩淮鹽道將會颳起一場狂風暴雨,屆時他和張盛以及楊慕恩等人都將無法避免,縱使六部堂官想要袒護但內閣的那些閣老又豈是等閒之輩?
“爹,咱們必須要從鎮武侯那裡下手,要是讓鎮武侯給皇上上了奏章,咱們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陳光宗掌管兩淮鹽道私鹽生意多年,自然清楚事態的嚴重,沉吟了一下後面無表情地說道。
“鎮武侯是個聰明人,他也知道兩淮鹽道的事務難纏,故而現在是閉門謝客,現在連見他一面都難,更何況是說服他幫咱們一把。”陳文仁搖了搖頭,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他沒有想到事情會到了今天這個地步。
“實在不行咱們就離開大明去高麗吧,這樣大明就鞭長莫及。”楊慕恩聞言眉頭皺了皺,神情凝重地提出了一個建議,與其坐以待斃倒不如早謀出路,高麗的生活雖然比不上揚州,但至少還能留有一條性命,而且高麗是大明的附屬國在那裡他們的安全也能得到保障。
“實在不行也唯有去高麗了。”陳文仁皺了皺眉頭後微微頷首,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現在也確實要為以後的生活做打算了。
“大人,在下這就去安排,聯絡高麗那邊的同鄉來操辦此事。”楊慕恩見陳文仁點頭於是沉聲回答,他本來想一個人走但如果沒有陳文仁相助的話並不是那麼容易離開的,故而不得不跟陳家一同去高麗。
“爹,咱們也並不是沒有機會。”這時,陳光宗遲疑了一下,面色陰沉地望向了陳文仁,“只要那批私鹽能順利發貨,兩淮鹽道就能消除此次的禍患。”
“鎮武侯已經打定主意置身事外,陽武侯又以其馬首是瞻,只要鎮武侯不開口陽武侯是絕對不會放過那批私鹽的。”陳文仁搖了搖頭,李雲天仕途無限豈會介入私鹽的事務中去?
“或許咱們可以幫他一把!”陳光宗聞言嘴角流露出一絲陰險的笑意,意味深長地說道。
“你不要做傻事,鎮武侯身邊都是精銳的驍武軍,而且還會激怒鎮武侯。”陳文仁立刻明白了陳光宗在打李雲天的主意,於是面色一沉,鄭重其事地警告他。
“爹,現在已經到了生死關頭,已經顧不上其他的了。”陳光宗可不想告別江南的花花世界,跑到天寒地凍、貧窮落後的高麗虛度餘生,他沉吟了一下,陰沉沉地說道,“鎮武侯生性風流,如果能制住他身邊的女人的話,想必鎮武侯一定會就範,乖乖地放行那些貨船。”
第610章 孤注一擲
“大公子,你指的是《明新報》的那名女子?”聽聞陳光宗的話後楊慕恩先是一怔,隨後眼前亮了一下,忙不迭地問道,他口中的女子指的是趙欣月。
陳文仁自然不知道趙欣月,臉上不由得浮現出狐疑的神色。
在他的印象裡李雲天雖說風流倜儻娶了好幾房妾室,但在外面還是潔身自好並沒有招惹什麼女人,李雲天的那些妾室現在都不在揚州城,即便是陳光宗想綁架也沒有辦法。
不過,聽楊慕恩的意思,李雲天好像與《明新報》的一名女子之間關係不清不白的,這使得陳文仁感到有些好奇,想知道對方是何許人。
“爹,《明新報》的一名女記者當年在漢王攔截皇上進京時曾經在濟寧府幫過鎮武侯,孩兒聽紫鵑說鎮武侯對她呵護有加,連陳掌櫃和鄭掌櫃都對其禮遇三分,如果咱們能把她綁來的話,鎮武侯一定會就範。”
陳光宗知道陳文仁不清楚他話裡的意思,於是沉聲向其解釋道,“孩兒事前已經下了工夫,只要孩兒一聲令下,就能將其抓來。”
“你有把握?”陳文仁皺著眉頭想了想,然後面無表情地望向陳光宗,這個方法雖然看起來十分偏激,但保不準能迫使李雲天屈服進而給那些被漕運衙門扣押的私鹽解圍。
至於是否得罪了李雲天,陳文仁現在已經考慮不了那麼多了,如果那些私鹽不能及時運走的話他可就單單因為“積鹽”丟官罷職那麼簡單,屆時私鹽的事情一旦曝光恐怕沒人能救得了他,家人也必定要被牽連。
不到萬不得已陳文仁也不想背井離鄉,他在官場上辛苦了大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