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朝鮮豈不早已滅國了?
他瞧見紅夷大炮的厲害,一時嚇得昏了頭,只道天朝恩惠,不咎既往,也不想一想倘若明軍當真有力一舉蕩平朝鮮,那又何必使這軟硬兼施的手段?其實桓震昨日安排他在寧遠住下,便令好手連夜駛船往覺華島來,要茅元儀著緊安排,十個土堆周圍方圓半里,盡皆埋了許多火藥等物,百子炮彈一落上去,登時轟轟烈烈的燒將起來,瞧上去壯觀得緊,其實若真打炮,威力不過十之二三而已。他這一著卻是跟著百年後的湯若望學來,那時他替康熙皇帝演炮,便使這法子令得龍顏大悅,更唬壞了一個韋小寶。朝鮮使者雖不比韋小寶不學無術,但諒必不曾見過這等大場面,果然一唬即中。
次日桓震令人將後金請求通市的表文送回北京,朝鮮使者淹留數日,也就歸國去了。桓震知道此時此刻後金內部必定正在臥薪嚐膽,大加整頓,自己這邊倘若毫不動作,數年之後北京之難又要重演了。他出京時候是領了編練新軍的差事的,召集起何可綱、祖大壽來商議此事,何可綱倒還沒說甚麼,祖大壽卻是一力堅持,要將新軍放在自己的防地。桓震在房中踱來踱去,忽然問道:“餘有一事不明,想請問二位。”瞧著兩人先後點了頭,這才續道:“我等奉朝廷之命編練新軍,首在破虜。兩位以為,如今當先取何處為要?”祖大壽不假思索,道:“自然是從西平、鎮武步步西進,先取海州。”何可綱卻不說話。
桓震點頭道:“步步為營,自然不錯。何將軍有甚麼高見?”何可綱瞧了祖大壽一眼,猶豫道:“祖大人的法子甚好。”桓震笑道:“咱們三人同鎮遼東,原當同心協力,但有利於戰局者儘可直抒胸臆,何必顧忌許多?何況祖總兵心胸寬曠,必不以為忤。”對祖大壽道:“祖總兵說是不是?”祖大壽只得點了點頭。何可綱顧慮漸去,點頭道:“祖大人所言固然有理,可是自從我取廣義以來,虜在海州、蓋州亦加兵屯駐,廣寧去海州途中多山,炮車難行,若倚馬戰,我軍勝算頗微。”桓震追問道:“以何將軍之意如何?”
何可綱指著海圖道:“虜兵長於騎射而短於海戰,天啟三年毛文龍恢復金州,城內虜兵才有五百餘人,努酋恚怒,盡遷沿海百姓於內地,四百里之地,彼盡去而不據。今我若以山海為根本,以廣寧迎擊為正兵,屯兵大小長山、廣鹿、海洋諸島,與登萊犄角相倚為奇兵,令皮島毛帥自海上趁虛入南衛,以還於故園撼動遼民之心,則勢如破竹,復、蓋、海一舉可下。”桓震擊掌道:“如此則必聯朝鮮,以助聲勢!”
祖大壽瞧瞧海圖,雖然心有不甘,但卻覺得何可綱之見高出自己多多,不得不點頭稱好。何可綱續道:“如此則練兵必練水戰,標下以為,新軍該當設在覺華島為最佳。”桓震笑道:“何將軍高見,自當奉從。”祖大壽口唇一動,似要說些甚麼,桓震不待他說出話來,續道:“新軍之設,當有嶄新氣象,餘意從全遼五鎮中拔擢新進賢俊,”一拍腦門,道:“祖總兵的幾位虎子,何不在新軍之中一展長才?”祖大壽大喜,他心中清楚往後新軍將領必定是全遼待遇最高、升遷最快的,正在琢磨怎樣將自己的兒子塞入來謀個一官半職,現下桓震主動開口,正是求之不得,佯作推讓一番,道:“犬子不成器者多,唯有長兒澤潤,螟蛉可法,尚稱驅使。”桓震笑道:“甚好,震明日即報兵部,請以官爵。”
說是上報兵部,其實也只是走一走程式而已。桓震有意將祖大壽的私人安插進來,其實只是為了堵他的口。因為相對於祖澤潤和祖可法二人而言,自己在新軍中培植的私人關係將會更多,曹文詔、黃得功、左良玉、曹變蛟等人,都給他提拔上來,雖然官職不變,可是人人心裡清楚,進了新軍,往後升官加爵只是早晚的事,心中對桓震都懷了一份感恩之情。
桓震明白打破軍中的裙帶關係是要緊之事,一個祖大壽已經夠頭痛的了,再弄出一個趙大壽錢大壽來,自己寧可不活了。是以他下令各地駐軍將領,要舉行一場考試,凡從軍遼東,五鎮之中人人皆可參與,定遼書院的學生只要自願,也都不加限制。考試優勝之人將會調任新軍,從最低階的哨長做起。此令一出,應者不在少數,短短十日之內,便有四千多人報名應試。桓震擇定了日期,在覺華島進行考試。
這十天之中,他也並沒閒坐乾等,而是跑了一趟錦州、義州。所謂巡撫就是要巡守地方,不單是提督軍務,連徵收賦稅、考核屬吏,也都在職權範圍之內,是一種鎮、巡合一的地方長官。何況他也想將各地軍情民情作一總攬,以前只做一個地方總兵,聽袁崇煥命令辦事也就是了,現在自己做了巡撫,才覺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