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有了內應,阻住韃子兵不讓攻入城去,大勝只是一夕間事。”李經緯奇道:“既然大勝易如反掌,大人還有甚麼可不高興的?”桓震注目瞧著他,搖頭道:“你是當真忘記了,還是佯作糊塗?倘若一鼓而勝,虜兵就此退去,那麼福王那邊,要怎麼交代過去?”
李經緯大笑道:“我瞧桓大人擔心的不是對福王沒法子交代,卻是別的事情罷?”桓震臉色發青,右手不覺按在了佩劍之上,沉聲喝道:“你說甚麼?!”李經緯自覺玩笑開得似乎過火,連忙打恭作揖陪起不是來,道:“大人放心,小人與您絕對是一條心思,絕無二致。”桓震仍是直瞪瞪地瞧著他,許久許久,長嘆一聲,道:“為甚麼?”李經緯反問道:“甚麼為甚麼?”桓震搖頭道:“沒事。馬經略約我出擊,你說當如何應對?”李經緯滿臉堆笑的道:“大人心中自已有成竹,何必反來問小人?”
桓震搖頭道:“我不知道。”李經緯也跟著搖起頭來,兩人視線一碰,不覺都笑了起來。
李經緯躬身道:“桓大人事多,小人就不在此攪擾。”桓震點頭道:“是,華先生一人獨處甚不妥當,我暫且叫黃傑陪伴,只是黃傑畢竟年輕,還是你去的好。”李經緯搖頭道:“桓大人看人的本事真不怎麼樣。”說著哈哈大笑,一面笑,一面自顧出去了。桓震瞧著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隨即召集諸將,說了狄五味傳來的訊息,馬經略約定除夕夜一同攻打韃子大營,解京師之圍。眾將聽了,議論紛紛,有的說是天賜良機,有的說須提防韃子的誘敵之計,更有一兩個賭氣發狠,聲稱皇帝一日不釋放袁崇煥,遼兵便一日不替他賣命的。
桓震不動聲色,側耳聽著眾人議論,半晌,揮手止住,問道:“此事進退兩難,各位可有甚麼高見?”張正朝先開口道:“俺不理這許多鳥事,但能殺得皇太極給俺弟弟報仇雪恨的,無有不遵。”桓震點了點頭,道:“那個自然。咱們這裡許多人,哪一個不想生吞活剝了皇太極的?這話就不必說了。”黃傑道:“末將以為,那狄五味來歷不明,不可輕信。”就有幾人喧叫道“你不是一樣降叛不定,來歷不明麼?虧桓大人還敢用你!”桓震連忙喝道:“眼下議的是狄五味,不要亂扯旁人!”那說話的是一個遊擊,見主將斥責,悻悻然閉了口。一時間眾人又議論起來,仍是各持己見,總難有定論。
桓震冷眼旁觀,但見吳三桂始終站在末尾,一言不發,忽然問道:“吳世兄,你若有所思,恍然不覺外物,想必已經有了高見罷?”
吳三桂一驚,抬頭道:“不敢,不敢,末將只是有一點十分不解。”桓震隨口問道:“甚麼?”吳三桂面現猶豫神色,訥訥道:“這個……”桓震笑道:“不必拘束,只管說。”吳三桂想了一想,走上前來,俯在桓震耳邊細聲說了一句話。
這一句話出口,桓震神色立時大變,饒是他定力甚好,仍是露了些許跡象,有幾個眼尖的將領已瞧出蹊蹺,互相打起了眼色。
' '
一百三十二回
桓震勉力鎮定心神,強笑道:“世兄不可亂加猜測,桓某人受袁軍門恩惠甚重,眼下所作所為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軍門的性命。”轉向諸將道:“這些日來行軍緩慢,一來是恐怕有失,二來也是為了觀看朝廷的動靜,究竟肯不肯放督帥出來重新帶兵。”
他這句話說出,下面立時一片喧譁,袁崇煥在眾將中間威信素著,自他下獄之後,許多人都暗自生了氣餒之心。此刻聽桓震說似乎尚有希望讓故帥重行帶他們打韃子,豈有不歡喜之理?一干武夫不願意去想那許多,平生講的是忠義血氣,桓震如此一說,他們便信之不疑,吳三桂卻眨眨眼睛,露出一種狡黠神色,連連點頭稱是。
桓震心中但覺此人十分陰險,城府深沉得緊。方才他伏在自己耳邊,說的乃是這一句話:“抗虜者借虜,救袁者殺袁。”旁人乍聽或許不明白這句話究竟何意,可是在桓震這個有心人聽來,卻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自己長久以來的心思竟然給他瞧出了端倪,怎不叫人害怕。不由得又感慶幸,幸好李經緯之事並沒對他洩露半分訊息,對外人也只說是繳送軍糧的商人,否則不定還會鬧出甚麼亂子呢。
吳三桂眼見煽動不了眾將,手中又沒有甚麼憑據,再者說倘若惹怒了桓震,於自己不見得又有甚麼好處,當下隨口附和幾句,退了下去。桓震鬆了口氣,又同眾將商議除夕夜究竟是否要應合馬世龍。祖大壽那邊他也已經遣人去送信,大約晚間便能等到回覆了。
這邊議定的結果,這訊息不知是真是假,只有到時候按兵不動,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