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會無所顧忌,再次將我押在身邊,派以任務,甚至進入荊王府。我與幾位大人裡應外合,方能查清真相,不至於被荊王這地頭蛇迷惑了視野,看不真切。”
她字字句句何其嚴謹,朱祐樘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她,這必定是次絕佳的謀劃。
如果不是她。
朱祐樘冷笑了聲,語氣恢復了淡然,“可是,在這個計劃中,你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人。”
李慕兒抬起頭,大眼睛望著他,眨也不眨。
誰?
“朕。”
李慕兒隱約有些頭疼,心尖兒卻暖了一下。
“你忽略了,朕已不似從前,將你的安危放在恩人的抉擇之後。如果這會傷害到你,朕寧願再與太皇太后疏離,也要否了她的建議。”
李慕兒明白他的想法,輕嘆口氣,聲音放柔和了些,“皇上多慮了,微臣懂得自保。”
“瑩中,這裡沒有外人,你別這樣叫我!”
☆、第二三三章:君莫辭邀
他的語氣有些兇,不,不是兇,是傲嬌。李慕兒聽著他輕拍桌子的聲音,好氣又好笑,有點無奈。
看來,男人也得哄。
她站起身來,揉了揉今天跪得都有些發麻的膝蓋,挪著步走到了他身邊。
“微臣不叫皇上皇上,那該叫什麼?微臣……”
話語梗在喉嚨裡,李慕兒驀地被擁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
這個她在關外草原上日思夜想的懷抱。
小臉有點灼熱,李慕兒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尷尬讓他擁著,聽著他在耳邊不冷靜的吐氣聲。
終於,他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沉著聲音道:“瑩中,不要去,好不好?不知道為什麼,朕的心裡,有些不安。”
見她被人害成那樣,後怕仍在,自然不安。
李慕兒眯眯眼,在心裡告訴自己不能被他這撒嬌的模樣迷惑了,遂抬手推開了他一點,正色說道:“阿錯,這回我不能依你。你不知道,我做了一件非常糊塗的錯事,如果此番我不去,怕是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補救了。”我希望可以正視你的雙眸,沒有半點虧欠,李慕兒把這句咽在肚中,反問了一句,“你希望我永遠活在愧疚中,從此後悔不已嗎?”
她似乎總能抓到他的軟肋。
朱祐樘有些憋悶,又發作不出來。
好不容易找回她,好不容易看到她好好的,這會兒卻被她要挾,又得將她送回虎口,這樣的憋屈,誰理解得了?
朱祐樘兀自不甘,李慕兒卻已掙開了他的懷抱,柔聲道:“阿錯,你曾經告訴過我,人一旦進入一種浮躁的狀態,很容易將仇恨放大,失去善良的天性。而我此刻,正是在避免這種情況的再次發生。阿錯,我知道,我受控之下,傷了驄哥哥,如果我不將這筆債理智地討回來,我亦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原來她知道了,原來她說的糊塗錯事是指這個?朱祐樘顯然會錯了意,李慕兒卻不知,繼續勸道:“我也可以再次沒有交代的顧自離開,可我不會了。阿錯,當我在茫茫草原上懷念宮裡的一磚一瓦時,我便知道,即使此生能得的極少,能留下的極少,可是我這一生,註定是離不開這紫禁城了。”
也離不開你了。
“往後大把時光,我不想讓這樁事情,留在心頭擾我愁緒,阿錯,你就讓我去試試吧,好不好?”
言之鑿鑿,情真意切,朱祐樘哪裡還有理由拒絕?
這冰雪聰明的女子,他無言以對。
李慕兒見他一個好字始終不肯說出口,乾脆耍賴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朱祐樘憤而背過身去。
這就真算是默許了。
李慕兒笑著鬆了口氣,輕拍了拍他的背。
待朱祐樘轉過來時,她手上不知何時從何處變出了個毽子來,歪著腦袋衝他問道:“時候尚早,踢會兒毽子吧。”
膝若軸,腰如綿,縱身猿,著地燕……
朱祐樘最終沒有參與,可望著她如初識那般歡暢的模樣,恍然覺得,也許她是對的。她的生命中有許多的事,許多的人,恐怕他不能替她決斷。
唯有默默支援,暗中保護她吧。
………………
李慕兒也是才知道,何青巖之父何文鼎,其實在她身份暴露之前,就已經辭去官職,早已不是什麼刑部尚書。此次朱祐樘派去蘄州與她們一起行事的,是刑部右侍郎戴珊。馬驄有傷在身,此次未能隨行,錦衣衛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