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窗各處張貼著黃符紙,暖閣門口豎立著兩根木柱,兩根大的木棒橫放於上,用麻繩固定著,又有紅布蓋在上面,架成了一座橋的模樣。而這“橋”前,另設了一張桌案,上面除了置著一些祭品外,最顯眼的當屬一支竹筒,裡面裝滿了大米,上面則放了兩個雞蛋。竹筒前有兩碗水,中間隔著一隻碗的距離。
一個道士身穿交領寬袖法袍,頭戴元色布緞巾加黃冠,手持淺棕色葫蘆拂塵,正立在桌前俯著首,腳邊地上還有些未曾燃盡的符灰,閃著點點火星。
李慕兒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痛感,訥訥回頭看皇后。
她,這是在作法?求什麼?
皇后狠厲眼神依舊,指著她道:“拉出殿外,施以杖刑,沒有本宮的命令,不許停!”
李慕兒自知撞破她的秘密,怕是在劫難逃,然現在誰也幫不了她,唯有盡力自保:“娘娘,這一切都是誤會。是鄭金蓮的詭計,她故意引臣來這裡……”
身後侍衛哪裡肯理她的,直把她往外拽。
萬萬沒想到,德延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突然靠近皇后勸道:“娘娘,今日是大祀之日,不能見血的。”
皇后似恍然大悟,這才揮手道:“慢著。帶回來。你們所有人,全都退下。”
☆、第八十章:君臣身份
殿上立時撤了個乾淨。
李慕兒不敢耽擱,又匆忙解釋:“皇后請仔細聽微臣一言。臣真的以為這湯藥是鄭金蓮拿來毒害娘娘的,是以一時心急,冒犯了娘娘,望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一聲冷笑,“鄭金蓮根本沒有來過。你分明是見不得本宮好,不想讓本宮成功,是不是?”
李慕兒驚,鄭金蓮根本沒有來過!看來她又著了鄭金蓮的道。
再瞄了瞄袖角的藥漬,黑乎乎的竟沒有一絲藥味。
可是,為何她卻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
對了,她眼睛一亮,那日偷偷潛進來探看皇后的病情,也曾聞到這股類似的,菸灰味道。
難道,近來皇后一直在服用這些亂七八糟的鬼祟東西,才害了自己體質受損,得了熱症,且遲遲好不起來?
念及此處,李慕兒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娘娘,臣說的都是實話。臣也不懂,娘娘在說什麼。”
“哼,”皇后悶聲道,“你懂也好,不懂也罷。皇上曾對本宮說過,此生只會娶我一人做他的皇后。天子的諾言,何其珍貴?”
李慕兒心頭一刺,這話雖已不算新鮮,可聽著心上人對他人許下的承諾,怎能叫她不難過?
“本宮還是那句話,除非本宮死了,否則,你永遠別想搶走我的位子,你們,都,別,想!”
李慕兒無奈,皇后是他的妻子,即便他是九五之尊,可一個妻子想要完全佔有自己的丈夫,又有何錯可言呢?
“皇后娘娘,臣也還是那個回答。臣從未動過這個念頭,以後也不會。臣心中也有一坎,永遠跨不過去,不可能做皇上的妃子。皇后該擔心的是鄭金蓮,她實在心機頗深,微臣擔心她對娘娘你不利……”
皇后的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翹,打斷她道:“你當真這麼想?”
李慕兒答:“是。君臣身份,永不會變。”
皇后不再說話,眼光卻深邃起來。
…………………………
皇后自然也沒有輕易放了她。
李慕兒被罰跪了幾個時辰,眼看朱祐樘也該從南郊回來在奉天殿行慶成禮了,才被放了回去。
她步步往回走,心中倒舒了口氣。
總算是有驚無險。
同時她也深深告誡自己,從今往後,再也別聽信鄭金蓮任何話語。
此刻鄭金蓮不知躲在哪裡笑呢。
剛走到乾清宮,就看到朱祐樘從轎輦上下來。兩人一個在月臺上,一個在丹陛下,皆是一副疲憊神態。
回到暖閣,李慕兒趕緊幫他將一身繁重的袞服龍冕換下來。
朱祐樘確實累了,閉著眼睛,扭了扭脖子。
李慕兒有些心疼,輕輕為他按摩手臂放鬆。
朱祐樘露出絲滿意笑容,睜開眼打量了她一眼。不瞧還好,一瞧才發現她衣服上一團髒,便問道:“你去哪裡了,玩兒得這般髒?”
李慕兒也方意識到自己衣服還沒來得及換,淺笑作答:“放鞭炮去了,弄得滿身灰。皇上躺著休息會兒,臣先回去拾掇了。”
手臂舒適頓失,朱祐樘不滿,“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