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微微皺眉,看了一眼身邊的馮秀蓮。
慈寧宮的宮人一向懂事,誰也不會在這個時候鬧出笑話給人看。
她迅速往宮門那邊走,剛行至一半,宮門卻被從外面開啟。
一個豔麗逼人的身影站在重重暮色裡,她頭上的發冠耀眼奪目,彷彿發著光。
付巧言微微坐直身體,她眯起眼睛看過去,心中頓時一驚。
那居然是久未露面的靖太貴妃。
她昂首挺胸進了大殿,朱唇微啟,朗聲問:“怎麼一家人吃酒,偏沒有請我來?”
經年未見,她臉上已顯老態,那深刻的皺紋壓在眼角,顯得他整個人越發凌厲。
她身上依舊穿著一身玫紅襖裙,無論年歲如何,這花色從來不變。
太后娘娘見付巧言往自己這邊看,心裡多少有了數,只她卻不能慌,坐在那裡說:“妹妹不是不愛出門?我怎麼好去打攪。”
“慈安宮確實宮門深深,出個門實在也很不方便。”靖太貴妃一步一步往裡走,她身後跟了一隊年輕的黃門,瞧著都很面生。
慈寧宮的宮人都被攔在外面,或綁或壓,無一人能反抗。
“倒是有的人,巴結人慣了,多難出的門也攔不住。”她鳳目一挑,往順太妃那掃了一眼。
順太妃把子女往懷裡帶了帶,鎮定自若:“娘娘多慮了。”
靖太貴妃也沒往主桌這裡湊,她直接坐到上首的鳳椅上,居高臨下看著眾人。
太后依舊穩穩坐在那,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激動,她依然很平靜。
“難怪你這麼愛坐在這裡瞧人,確實有點意思。”靖太貴妃笑道。
她身上的氣焰都要壓不住了,笑得舒心又張狂。
太后淡淡道:“借你坐一會兒也不是什麼大事,一輩子你也沒摸到邊,臨了可憐可憐你,讓你嚐嚐滋味如何。”
“哈哈哈。”靖太貴妃大聲笑起來,“說的真好聽,你看看你,幾十年也沒怎麼說過真心話,累不累?”
“不累。”太后起身,慢慢走到付巧言身邊,在她肩膀上拍了拍,“累什麼?我如今也是享福的人了,旁人羨慕不來。”
靖太貴妃把目光往付巧言身上一掃,冷冷的沒有說話。
大殿裡一瞬間就靜了,就連年幼的小公主也知道氣氛不對,老老實實縮在順太妃懷裡,一聲都不吭。
榮錦棠走時對宮中早有安排,靖太貴妃理應出不了慈安宮,也不可能這邊鬧這麼大動靜,外面安靜如往昔。
宮裡一定出事了,付巧言手裡緊緊捏著衣角,臉上卻佯裝淡定。
“你們不覺得不對勁嗎?”彷彿是嫌殿裡太靜,靖太貴妃又問。
這一回不是太后回答她,而是淑太貴妃起身道:“有什麼不對?還請姐姐指點一二。”
按年紀靖太貴妃剛好比她年長,這一聲姐姐是理應叫的,只不過她如今過得舒心,面容竟比以前看著還要明媚,顯得光彩照人。
靖太貴妃狠狠掐了一把掌心,皺眉道:“你不用太得意,要日子也就到今日了。”
淑太貴妃抬頭看她一眼,嘲諷道:“哦?我怎麼就只能到今天?”
靖太貴妃還沒來得及講話,宮門“吱呀”一聲又開,一個許久未見的身影緩步而入,一身肅殺之氣。
竟是靖王榮錦榆。
他穿著一身藏青勁裝,身披鎧甲,一副行軍打扮。
付巧言以前從未見過他,此刻初見,竟覺得他滿面陰霾,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人。
他沉聲道:“母親無需多言,事情辦得如何?”
靖太貴妃忙從鳳椅上站起,笑道:“剛忙著敘舊,竟忘了大事。”
榮錦榆便皺起眉頭,陰沉地看著自己的母妃。
靖太貴妃在桌子那掃了一眼,道:“你瞧,老九就在那呢,且安心吧。”
“安什麼心?”
榮錦榆臉色相當難看,他在上京蟄伏許久,榮錦棠御駕親征也沒妄動,一直忍耐等到今天這樣一個天賜良機,才領著自己三千兵馬潛入皇宮。
禁衛有一半都跟著榮錦棠出京,剩下的這一半人根本無力抵擋他手中上過戰場的親兵。
這幾個月為了潛伏至上京,箇中辛苦自不必說,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把所有人都找出來。
他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在眾人面上掃過,最後把目光放到太后身上:“請問娘娘,大皇子何在?”
太后娘娘定定看著他,卻沒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