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其姝一眼。
其姝本來站得遠遠的作壁上觀,薛八嗓門大,一字一句她都聽得清清楚楚,言辭中的豺狼虎豹,分明就是衝她來的。
可是,她為什麼要害薛姨娘,一個爹爹都沒碰過的姨娘,一個早晚要放出去的姨娘!
其婕看妹妹一臉莫名其妙,就知道她根本沒有領會其中真意,手肘輕輕頂了一下其姝,用眼神示意她往薛姨娘肚子上看。
其姝不但沒能解惑,反而更奇怪,實在忍不住附在姐姐耳邊嘟囔:“不就是胖了嗎?難道是我給她飯裡攙了肥料?”
要不是大家都在,其婕真恨不得笑得滾到在地上。
“笨死了,誰胖是胖成那樣,她分明就是有身孕了。”
“啊?”其姝瞪大雙眼,不可置信,“不會吧,爹爹都沒將她收房……”
她沒嫁過人,不懂男女之事。
所謂圓房、收房、碰沒碰過這種事對她來說不過是字面意思,箇中真意當然全然不知,只不過年紀到了多少都有模模糊糊地概念,不圓房沒碰過,就不是真的做了夫妻,不可能有孩子。
更何況,爹爹當初可是說得肯定,沒有碰過薛姨娘。
爹爹才不會說謊呢!
其婕一直留在京城,不知道在平城時都發生過什麼,自然不曉得爹爹為了“留不留種”還與祖母有過爭執。
她先入為主,反覺得其姝小孩子家不懂事,“收不收,難道還要向你請示嗎?”
大庭廣眾討論爹爹後院的事,對於未出閣的姑娘家來說實在不怎麼像話。
是以她們雖然自己不守規矩,還是知道壓低聲音咬耳朵,旁人看了只知道姐妹倆在說悄悄話,卻聽不到她們到底在說什麼。
不過,門口那裡就沒有這麼和諧了。
其姝與其婕說著私話,一時未留意二伯父到底說了什麼,只聽到薛八扯開了嗓門高聲吼:“尚閣老!你說什麼也不讓我們兄弟和九妹住在一起!你們這些人心裡肯定有鬼!不然有什麼人言可畏!你們就是要害我妹妹肚子裡的孩子!你們要霸佔四老爺留下的家產!!!”
他這一招是市井裡十分常見的手段,不管遇到什麼事,大喊大叫叫破了,引來路人圍觀,對方的手段便施展不開了。
尚永安哪裡同市井無賴打過交道,氣得鬍子都翹上了天。
他自己的俸祿、每年的冰敬炭敬等等收入加起來頗為豐厚,雖不如弟弟有錢,卻也足夠養妻活兒,何況還有祖產分紅!
霸佔弟弟的家產做什麼!
可這種事栽贓容易,澄清難,怎麼可能一句半句說得清楚。
幸好定北侯府佔地廣,長長的圍牆幾乎等於單獨劈了一條巷子出來,門前極少有外人經過,薛八這一招沒能起到應有的效果。
俗話說得好,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
尚永安雖也當過秀才,好歹不是迂腐死板的那一種,他索性不再試圖與薛家兄弟講道理,只給他們兩個選擇,“如果實在不放心薛氏單獨留在我們家,那就請你們家中的女眷來陪著給她作伴兒也好……”
薛八是個急性子,不待他說完就急赤白臉地打斷,“閣老爺,男人辦正事誰會拖家帶口讓女人來惹麻煩。”
“既然這樣,那我們給薛姨娘典個院子,你們兄弟陪著她住進去,我們家只負責出銀子,飲食起居你們都自己打理,這樣再不用擔心她會被人算計。”尚永安說得乾脆利落。
事情便這樣定了下來,薛姨娘連新侯府的大門都沒進去,就被請回馬車上,去了典來的小院。
其姝微覺好笑,姜還是讀書多的辣,二伯父剛才看起來一直處於劣勢,結果卻不動聲色地把九隻燙手的山芋一口氣丟開,還徹底擺脫了有心害人的罪名。
一家人團聚了,日子反倒平淡起來,只除了喬太夫人心心念念想著要為小兒子立衣冠冢。
其姝與其婕先前商量過,因為不能確定父親是否真的還在生,怕家人失望,所以一直不曾把這件事說出來。
這時不免埋怨裴子昂遲遲沒有訊息送來。
其姝又接連寫了兩次信給他,可是一直沒有迴音。
裴子昂原先安排散播流言,推波助瀾造成隆盛擠提的玄衣衛,在平城收復後又開始忙著在京城裡四處講隆盛的好話。
於是那些以為隆盛大事不妙被提走的銀子又陸陸續續被存了回來。
其姝收到周大成遞來的賬冊,二月裡隆盛的存銀總數再創新高。
一場風波總算有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