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自問沒法做到後者,但的確也能看出不少問題了。
這樣看賬本是一件極其消耗精力的事,一旦停下來,便覺得疲憊得很。
可她還是得看下去。
畢竟這些生意,便是她今後的倚仗與立身之本。
她一個後宅女眷,朝堂世家之間的事情自是插手不來的,力所能及的也就是這些生意。做這件事,不獨是為了宋家,更多是為了她自己。
權勢與銀子,總要有一樣才行,前者她一時半會兒是夠不著的,便只能在後者上下苦功夫了。
在接下來的幾日中,她哪兒也沒去,整日都耗在了這些賬目上。雖累了點,但卻還是有所收穫。
在這七家鋪子裡,共能分出三類來。
一類是賬本的規格制式有問題,但大體上的生意卻是沒什麼錯的,一年到頭來賺的銀子也說得過去。或許是疏忽大意,又或許是知道這府中的盤賬是走過場,所以壓根沒上心。
第二類則是賬本做得糊塗,生意也糊塗,應當是掌櫃沒什麼能耐,雲氏這些年又沒有苛責過,所以也就任他們這麼敷衍著過來了。
至於第三類……不是不會做賬目,而是聰明得太過了。打眼一看或許覺不出什麼錯處,可卻是經不起推敲的,也可能是因為知道雲氏不管,所以連假賬都懶得費心做了。
沈瑜將這些賬本逐個寫了批註,放到了一旁,準備到雲氏那裡去一趟。
說來也巧,她剛出門,趙管家便過來了。
這次再見面,這位趙管家可是比前幾次都恭敬許多,饒是沈瑜,也挑不出什麼錯處來。
他是來送後宅的賬本的,沈瑜先前給的期限是五日,讓所有鋪子的掌櫃帶著新賬本來見她。如今恰是第四日,趙管家倒是先來了。
沈瑜也懶得再進屋去,索性就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接過賬本也沒翻看,隨手丟在一旁,似笑非笑道:“你來得倒早。”
趙管家微彎著腰,訕訕地笑了聲。
這幾日沈瑜忙得很,他也沒閒著,輾轉託關係去打聽了沈瑜的身份。及至知曉她在宮中的職務後,大為後悔,催著賬房連夜趕工將賬本重新趕製了出來。
好在他這幾年雖散漫了些,但卻並沒幹什麼太過的事情,賬目上沒什麼大問題。
只要今後配合著,最多挨幾句申飭受個罰,應當不會有什麼大事。因此,他一趕完工,便巴巴地趕過來了,只求能洗刷一下先前在沈瑜這裡留的壞印象。
沈瑜是親自仔仔細細地看過賬目的,知道這位趙管家沒什麼大疏漏,便是有些小毛病,在旁人的襯托下也都顯得無傷大雅了。再者,趙讓謙並不同旁的家養奴才,他如今能知情識趣,放他一馬也未嘗不可。
她倒是有心把這些人都給換了,可這當下她對府中之人並不熟悉,也沒什麼信得過能用的,偌大一個將軍府,換了人來,也未必能有趙讓謙做得好。
所以只好抓大放小,殺雞儆猴。
但沈瑜並沒說話,將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及至他被看得不自在起來,額角都冒汗了,方才輕飄飄地說了句:“你先回去吧。便是什麼事情,也等到明日再說。”
說完,她便起身帶著青溪離開了,只剩趙管家左右為難地留在那裡。
趙管家原是覺著沒什麼大事,可如今沈瑜的態度含糊不清,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一想起方才沈瑜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他不由得又忐忑起來。
想來今夜又要睡不著了。
這幾日來,青溪對沈瑜的性情已經有所瞭解,說話時也不似起初那般小心翼翼了。出了院門後,她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趙管家,小聲提醒說:“夫人,這趙管家的父親是西府老侯爺的親衛,若是真把他給換了,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或許是方才沈瑜裝得太像了些,連青溪都以為,她這是要發落趙讓謙,所以忍不住勸了句。
沈瑜搖頭笑了笑:“我沒準備換掉他,不過是嚇嚇他罷了。”
青溪說的的確是有道理的,俗話說寧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真把這些人得罪了,或許他們不能奈你何,可暗地裡使些絆子,也夠誤事的了。
在站穩腳跟之前,她還沒準備動手。
一進雲氏的院子,便嗅著濃重的藥味。
沈瑜皺了皺眉,忍不住嘆了口氣,這雲氏的病不見起色,委實是讓人頭疼。大夫也請了,早前還託了關係請了宮中的太醫來,可也無濟於事。
沈瑜又進了正房,聽見宋予璇正在與嬤嬤商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