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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來得太突然,他手一顫,險些將茶盞給碰翻了。
“孫掌櫃,你的新賬冊呢?”沈瑜道。
孫向勁收回了手,取出了新帶來的賬冊,正準備交給沈瑜的時候,又被打斷了。
“不必給我看,”沈瑜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只需告訴我,這賬冊上八月初三那日記著的條目,是什麼?”
別說是被問到的孫向勁,廳中其他人,也都沒能明白過來沈瑜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
一片寂靜之後,孫向勁先反應過來,說了句:“成。”
他簡單粗暴地翻開賬目,找尋了會兒,而後念道:“八月初三,購入浮光錦二百匹,耗銀四千七百兩。”
沈瑜撐著額,抬眼看向他,未置可否。
孫向勁原本是理直氣壯的,可如今卻被沈瑜這平淡的眼神盯得不舒服起來,惱羞成怒道:“您平白無故問這個,可是有什麼緣由?”
“平白無故?我原還指望你自己看出不對來,看來想多了。”沈瑜嗤笑道,“你怕是做假賬做得昏了頭,連自己都覺不出什麼錯了不成?”
孫向勁臉色驟變,隨即站起身道:“夫人將管家權交給你,我們合該聽候你的差遣,可你也不能無憑無據,就這麼血口噴人。隨便挑出一條賬目,就能蓋個做假賬的罪名,豈非是讓人寒心?”
沈瑜也沒惱,由著他把話說完:“那你倒是說說,為何要花這麼大價錢,購入浮光錦?”
孫向勁冷笑道:“這浮光錦,因著在陽光下似有光華流轉,一直頗受京中女眷們的喜愛,價錢也居高不下。我經營著綢緞莊,購入大批的浮光錦,難道不正常嗎?”
說完,他沒忍住又補了句:“還是說,如夫人沒見過浮光錦,便覺著價格太過高昂,是我做假賬。”
他這就是惡意揣測了,另一方面,也是看不起沈瑜的出身。
趙管家忍不住暗自罵了句“蠢貨”,要知道沈瑜在宮中時可是尚宮局司記,四司的事皆從她手中過,難道宮中司服司會沒有浮光錦嗎?
對於平民百姓來說,一匹浮光錦頂得上一年的開銷,可在貴人面前,卻什麼都不是。
更何況,司服司中連“寸錦寸金”的蜀錦都有,浮光錦又算得了什麼?
沈瑜樂了,她是真沒想到孫向勁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蠢話,笑了聲後,才又道:“我問的是,你為何要在八月初三購入浮光錦?”
從一開始,這條賬目的錯處便是在時間上。可沈瑜刻意模糊了重點,先引著孫向勁承認了此事,以免他再改口,而後才切入重點。
對於在場的其他人來說,這問話並沒什麼問題,因為他們也不大清楚絲綢生意上有什麼變動。
可孫向勁卻是知道的。
就算他辦事水平稀鬆平常,可到底是經營著綢緞莊的人,沈瑜這麼一強調時間,他漸漸地回過味來,臉上激憤的神情褪去,瞳孔一縮。
“去年七月中旬,尚宮局司服司的女史將浮光錦加以改造,新制出了一種錦,叫做凌波。”沈瑜撣了撣衣袖,慢慢地說道,“那凌波錦較之浮光錦更勝一籌,製成衣衫,行走起來好似水波微動,還免去了浮光錦在陽光下太過耀眼的缺點。”
隨著她的敘述,孫向勁的臉色愈發難看起來,他終於意識到這賬目錯在何處了。
“若我沒記錯,宮外應該也是知道這訊息的,甚至還有人想方設法想從尚宮局拿到改良的方子賣到宮外去。”沈瑜慢條斯理道,“可皇后娘娘最終下了令,這凌波錦只能用於宮中,又或者當做御賜之物賞人,宮外不準私制。我記性尚好,還記得娘娘下令那日,是八月初十。”
聽到此處,在場已有人明白過來。
“從七月中旬到八月初十皇后下禁令前,各大綢緞莊應當都在觀望,等待所謂的凌波錦面世。”畢竟做生意若是想賺錢,必然得時時注意著各種動向,沈瑜又問,“你應當很清楚,若不是後來皇后下禁令,凌波錦的方子一旦傳出,那浮光錦霎時就會被捨棄。可你卻在這期間大批次購入浮光錦,又是為了什麼?”
孫向勁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找藉口,可話到了嘴邊,對上沈瑜那凌厲的眼神,他才發現自己無話可辯。
說賬目造假,那就是大錯,他這掌櫃的位置必然是保不住的。
可若賬目沒錯,那他當時就是蠢到家了,也不該辦出這樣的事,除非有意想害自家鋪子。
至於說是筆誤記錯了,那就更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