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時候,點青過來了一趟,原是準備同沈瑜商量些事情的,但聽聞宋予奪在,便止了步沒過去打擾,到茶房去坐了會兒。
沈瑜得知之後,將宋予奪給趕到了書房去,讓青溪將她請了進來。
“你既是來了,怎麼也不讓人來知會一聲?”沈瑜笑道,“若不是青溪方才來換茶的時候提了句,我怕是還不知道。”
點青與她私交甚好,也沒什麼顧忌,開玩笑道:“宋將軍在這裡,這我怎麼好來打擾?”
“那也無妨,”沈瑜道,“你過來想必是有事的,讓他避一避,回正房去就好了。”
點青聽她話音裡不自覺地帶出了點親暱的意味,對宋予奪的態度也不似先前那般客氣疏遠,便又打趣道:“你如今支使起來宋將軍,倒是順手得很。”
沈瑜起初倒是下意識地想辯駁,可細想之後,發現點青說的也不假,便沒了話說。
點青跟沈瑜相識多年,對她的性情也是再瞭解不過的,也始終念著她的好。
這兩年冷眼旁觀,她能看出沈瑜與宋予奪之間頗有幾分疏離,但這是人家的家事,也不好插嘴,如今眼見著沈瑜越來越好,心中自然也是高興的。
“若晴雲姑姑知道你如今的境況,想來也會高興的。”點青感慨了句。
“先前三姑娘大婚之時,姑姑倒是來過,同我聊了許久。”沈瑜續了杯茶,輕聲道,“也說了些宮中的事情。”
點青問道:“宮中如何?”
先前,沈瑜的心力都放在了同宋予奪的事情上,如今塵埃落定,方才來得及去理清旁的事。她皺眉想了會兒,說道:“你應當也是聽過的,早前朝堂之上為了那件攔路喊冤的事鬧得沸反盈天,最後陳家被皇上重罰,連帶著三皇子也落了不是。”
“的確聽人提過,”點青疑惑道,“莫非皇上也為此遷怒了陳貴妃?”
陳貴妃這些年來稱得上是寵冠六宮,這麼些年,皇上都是將她捧得高高的,除了沒給她皇后的位分,其他事情上幾乎是予取予求。
“若按著以往,皇上不管怎麼動陳家,也不會遷怒貴妃才對。”沈瑜也覺著稀奇,“可聽姑姑說,這次確實一反常態,已經許久未曾去過貴妃宮中了。”
多年來,就算陳貴妃犯了什麼大錯,只要她放低了姿態小意溫存求上一求,皇上也不會生太久的氣。
可此番卻是壓根見都不見,彷彿是一朝厭倦了似的。
“君心難測啊,”點青感慨了句,隨即又道,“若是如此,皇后豈非佔了便宜?”
畢竟皇后與陳貴妃不對付,人盡皆知,沈瑜原也是這麼想的,可晴雲當時的回答卻是讓她大吃一驚。
“並沒。姑姑說,陳家吃了大虧,可大皇子也沒落多少好處,皇上對皇后娘娘的態度連帶著都冷落了些。”沈瑜若有所思道,“陳家這件事會鬧到那般地步,這其中少不了大皇子一派的推波助瀾,或許皇上原本並沒準備重罰的,但因著‘眾望所歸’不得不下狠心。”
點青慢慢地也回過味來:“所以這事了了之後,皇上心中也難免生了芥蒂。”
大皇子與三皇子相爭許久,這是眾人心知肚明的事情,皇上又怎會不知?可以前不管私底下怎麼較勁,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如今卻是再沒遮掩,幾乎就要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此事之後,粉飾的太平撕去,皇上的心也涼了不少。
沈瑜早些時候也向宋予奪提了這事,宋予奪是說,大皇子逼得太緊了些,雖一時得利,可卻難免會有反噬。
“既是如此,那後宮是怎麼個情形?”點青見沈瑜欲言又止,便自行猜測道,“想是有新人露了頭?”
沈瑜嘆了口氣:“倒也不算是新人……還記得如蘭嗎?她如今已是蘭修儀了。”
時隔數年再聽到這個名字,點青愣了一瞬,方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誰,大為詫異:“她竟已是修儀?”
如蘭原本不過是掖庭的宮女罷了,靠著一方帕子入了皇上的眼。她這樣的出身,卻能居九嬪的位分,可見皇上的確是對她上了心的。
驚詫之後,點青又覺著唏噓,向沈瑜道:“說起來,當年還是你陰差陽錯地幫了她們姊妹一把。”
當年如蘭重病,沈瑜鬆口允瞭如蓮回去探看,才有了後來的繡帕之事。沈瑜因著永巷大雨大病之時,如蘭還給她送了些藥材,說是多謝她的幫扶。
只不過那時如蘭不過是個才人,誰也沒料到會有今日。
沈瑜道:“蘭修儀是個有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