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青道:“這我也說不清……早前只是讓人幫著找說書先生,試了好幾位都不合心意,最後還是他聽聞咱們這裡招人,自己找過來的。只報了名字,身份家世一概不知。”
沈瑜的目光落在他那衣裳上,一錯眼又注意到他腰間懸著的那環佩,手指輕釦扶欄:“這位可不是什麼窮苦出身。”
“這我還是能看出來的,”點青勾了勾唇,若有所思道,“要讓人去打聽打聽嗎?”
沈瑜又盯著他看了幾眼,倒沒覺著眼熟,搖頭道:“算了。他既然不想提,也沒必要深究,只要不招惹是非就好。他在這裡多留一日,就算是咱們賺一日了。”
點青笑道:“是這個道理了。”
沈瑜同她下了樓,“人都招齊了嗎?”
“齊了。不過因著還沒正式開張,我也沒讓他們都過來。”點青想了想,“不過後院倒也住了幾人,要去看看嗎?”
沈瑜停住腳步,看了眼天色,垂眼道:“算了。”
早前出門的時候,宋予奪似是隨口一提地說了句“早些回來”,她便也放在了心上。
點青會意,意味深長地笑道:“時辰差不多,你也的確該回府去了。”
這話聽起來沒什麼,可偏偏她這語氣卻是帶了調侃的意味,沈瑜一噎,哭笑不得地瞪了她一眼。
沈瑜原本是要回府去的,剛下樓,可巧有丫鬟從後院過來,打了個照面。
那姑娘見著沈瑜之後先是一怔,隨即轉過身去,想要回後院。
沈瑜的記性一向不錯,愣了一瞬後,出聲叫住了她:“雁歌?”
俞雁歌倒是想躲,可被沈瑜這麼提著名字叫出之後,也知道不能再走,只得硬著頭皮轉過身來,低聲道:“見過如夫人。”
許久不見,她長高了許多,相貌也長開了,不再是先前那麼個小姑娘模樣。
“你怎麼在此處?”沈瑜問道。
沈瑜本就不常去津西院,這一年來又是忙著生意事宜,就更沒去過了。上一次見雁歌,還是在路上遇著她被人為難,順道替她解了圍送回津西院的時候。
但無論是她還是宋予璇管賬的時候,對津西院都格外寬厚,銀錢撥得足夠用。
以雁歌的年紀,津西院自然會養著,委實還用不著出來自己賺錢。
雁歌怎麼都沒想到會在此處遇著沈瑜,埋著頭,小聲道:“我……就想著出來找個活計。”
津西院那邊,會有嬤嬤教姑娘家刺繡,可她學不來,也不耐煩去學。沈瑜還依稀記得,自己當初送她回津西院時,她那刺繡委實是一塌糊塗。
“你……”沈瑜原本是想要勸她回去的,但思及當初之事,又改了口,“你當真願意在這邊幹活?”
“願意的。”雁歌訥訥道。
當初沈瑜送她回去,她說著會好好學刺繡,再也不隨意出門找事。可如今卻又被沈瑜撞了個正著,著實是尷尬。
沈瑜道:“既是如此,那你就在這裡留著,若是有什麼事,只管告訴我。”
雁歌臉上隨即露出喜色,忙不迭地點了頭:“多謝夫人。”
她這模樣與先前判若兩人,沈瑜無奈地搖了搖頭,同點青一道離了這茶樓。
“說來,我先前應當也是見過這姑娘的。”點青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這一點,“先前竟沒認出來……不過,你就真讓她留在這茶樓幫工?她既是津西院的人,想來是忠烈之後,干係著宋家的名聲。將她當僕人差遣,怕是不大妥當?”
點青所說,也正是先前沈瑜的顧慮。
“我倒有心勸她,可也擋不住她自個兒情願。”沈瑜嘆道,“總不能為了點虛無縹緲的名聲,就非要逼著她按我的意願行事,那豈非是本末倒置?”
點青見她說的也有理,就沒再多言。
及至回了宋家,沈瑜將今日遇著雁歌之事向宋予奪提了,來問他的意思。
宋予奪倒是偶爾會去津西院,對雁歌很是瞭解,說道:“既是如此,就由著她好了。”
雁歌自小就愛跟著津西院的那些個少年們舞刀弄槍的,加之天生力氣過人,幾乎混成了頭兒。她跟尋常姑娘家格格不入,也不耐煩去學什麼詩書女紅,牛不吃草強按頭也是無趣,宋予奪跟沈瑜想的是一樣的,並不準備為了所謂的名聲,去逼著雁歌如何。
沈瑜頷首道:“等改日我另囑咐點青,多照看著些雁歌。若她是做生意的料子,那也不必端茶倒水,幫我做生意好了……免得有人說三道四。”
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