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知曉那些陳年舊事的人,沈瑜能夠理解,可林子軒卻不能。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你也不必介懷,”沈瑜輕聲道,“今後你也不必再來東府這邊費心診治了,也算是省了些功夫。”
她雖這麼說,可林子軒仍舊難以理解,他這些年也算是見識過不少病人,可像雲氏這樣求死的,卻還真是獨一份。
眼看著沈瑜臉上已經帶了倦色,他便也沒再打擾,起身告辭了。
這一趟診治,林子軒帶來的訊息算不上輕鬆,先是家鄉之事,又是雲氏之事,以至於診治後,沈瑜反而比他來之前愈發地精神不濟了。
他前腳剛走,青溪後腳就進門了,疑惑道:“將軍來做什麼了?”
“什麼?”沈瑜勉強提起精神,問了句,“你說誰?”
青溪詫異於她竟不知,隨即道:“方才我從外面回來,恰遇著將軍從這邊出去,他看起來臉色不大好,我就也沒敢多嘴……您不知道?”
沈瑜霎時清醒了不少,遲疑道:“你確定他是從這邊出去的?方才我與林大夫閒聊,並沒見著他。”
青溪重重地點了點頭,與她面面相覷著。
沈瑜徹底愣了。
也就是說,方才宋予奪來了,八成是聽到了她與林子軒的閒聊,所以並沒進來。
那麼他聽去了多少?
稍微一想,沈瑜就愈發地頭暈了,咬牙擺了擺手:“算了。”
橫豎這事她一人也想不出個所以然,那就別杞人憂天了,說不準宋予奪壓根就沒聽到什麼,只是臨時起意回去罷了。就算真有什麼事情,那也等宋予奪找上門來再說,她何必想太多為難自己。
不過俗話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在晚上宋予奪過來時,她就有些懵了。
“這是予璇自己做的糕點。”宋予奪拎了個食盒,放在了一旁的小几上,“她雖沒說,可這其中確實有不少甜食,我想這應該是給你的。”
畢竟他不愛吃甜食,這點宋予璇還是很清楚的。
沈瑜怔了一瞬,隨即無奈地笑了笑,嘆了口氣:“好。”
若是以往,宋予璇送什麼東西,都是會差人直接送過來的。可如今卻要輾轉透過宋予奪,想來還是介意著之前的事情。
兩人心知肚明,宋予奪又道:“你不必介懷,等到過幾日她自己想明白了,就好了。”
沈瑜淡淡地應了聲,沉默片刻後,見宋予奪還未離開,便出言問道:“將軍還有何事?”
也說不清為何,沈瑜如今再見著宋予奪,總是回想起那夜她從風荷園回來之時,宋予奪在簷下站著,斜風細雨將他半側衣衫都打溼的情形。
她覺著,宋予奪多少應該是知曉些當年舊事的,所以難免會傷懷。相比之下,倒是一無所知的宋予璇能活得更輕鬆些,哪怕是怨著雲氏一人,也好過去面對這剪不斷理還亂的舊日恩怨。
“當年之事你應該已經知曉,”宋予奪猜到雲氏會向她說什麼,便囑咐了句,“別告訴予璇。”
沈瑜頷首道:“你放心。”
燭光微跳,映在宋予奪輪廓分明的側臉上,莫名讓人覺出幾分傷感來。沈瑜倒也能理解,畢竟任是誰有這麼一對爹孃,都是要傷感的。
或許是夜間情緒使然,沈瑜鬼使神差般說道:“其實大夫人到如今才離京,應當也是因著可以放心的緣故。你回來了,而三姑娘也已經能立得住。”
雲氏是宋老將軍明媒正娶進門的正妻,名字是開宗祠記在族譜上的,更是有誥命在身。
換而言之,她就相當於綁死在了宋家。
她沒法離開,又因著當年之事,對自己的一雙兒女不聞不問,可心中卻多少是有些牽掛的。譬如當日宋予奪“戰死沙場”,她一病不起已是存了死志,而最後卻是被沈瑜用宋予璇的親事給扭轉回來。
沈瑜略提了提當日之事,可宋予奪卻並沒有什麼動容。
“你不必替她辯解什麼,”宋予奪低聲道,“我自己心中有數。”
沈瑜垂下眼,淡淡地“哦”了聲,這事倒的確是她多管閒事了。
其實她本不是多話的性情,只是見著宋予奪這模樣,莫名覺著可憐,所以沒忍住安慰了兩句,可卻是弄巧成拙了。
宋予奪是話都說出口了,才意識到沈瑜這並非是替雲氏辯解,而是想要安慰自己,愣了愣,神情中帶上些懊惱來。
“午後我來了一趟,只是恰巧林大夫在為你診脈,便沒進來打擾。”宋予奪問道,“恕我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