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就不再像先前那般謹小慎微,掃了眼這園子裡的景緻,隨口道:“這園子看起來倒是別緻。”
“這是仿著南邊的園林樣式來的,”沈瑜只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並沒多說,隨即又問道,“你這是一出宮,你過來我這裡了?”
“是啊,”點青看出她的心思,“早在我入宮之前,爹孃就已經過世,我也沒什麼兄弟姊妹,如今也沒回去的必要。至於那些同村的叔伯弟兄……不見也罷。”
說著,她撇了撇嘴,神情之中滿是嫌棄。
沈瑜是過來人,一見她這模樣,差不多就猜了個七七八八,輕聲道:“的確沒什麼回去的必要了。”
兩人就這麼閒聊著,轉眼就到了修齊居。
點青的目光在門口立著的那巨石上停留了一瞬,注意到其上數不清的劍痕後,下意識地挺直了脊背,小聲道:“這宋將軍,如今可是在家中?”
“是,不過你不必擔心,他大多時候都是在書房之中……”
沈瑜這話才說了一半,便卡住了,因為剛一進院門,她就見著了在廊下坐著的宋予奪。
許是因著今日難得的好天氣,宋予奪竟出了門。
說嘴打嘴,沈瑜一時之間簡直不知該作何反應,連她身側的點青都有些哭笑不得。
“青溪,請客人先到我房中稍作歇息,我過會兒就去。”沈瑜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去向宋予奪報備一聲。她行至正房廊下,在幾步遠的距離停住了腳步,向宋予奪道,“將軍,這是我先前在宮中之時的一位故交,如今剛離宮,所以來我這裡暫住些時日。等到妥善安置後,就……”
“既是你的朋友,那就是宋家的客人,”宋予奪放下手中的書,抬眼看向沈瑜,“儘管住就是,不必特地知會我。”
自從將事情說開定下約定後,兩人便心照不宣地不再提那些舊事,仍舊是沈瑜操持生意,宋予奪治腿傷,偶爾會出門去會一會朋友。
沈瑜是將自己當成個宋家的管家,等到宋予奪有意定親之時,便跟他算明白了賬,拿了自己該拿的銀子走人,絕不摻和旁的事情。
宋予奪沒再去幹涉過她,自打先前失言,惹得沈瑜難得發作過一次後,他就沒再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只能徐徐圖之,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他一時半會兒並沒準備去定什麼親,而沈瑜也沒非離開不可的必要。
再者,如今雲氏剛離開沒多久,若沈瑜再走,只怕會給宋家惹來更大的非議。她雖沒明說,以宋予奪對她的瞭解,她應當不會在這種關頭離開的。
沈瑜並不知道宋予奪在想些什麼,知會過他後,就立時回了自己房中去見點青。
“方才那就是宋將軍啊,”點青已經坐定,見她進門來,笑了聲,“我原以為這些沙場征戰的將軍都兇得很,但他見著你時,倒是稱得上溫和了。”
她捧起茶盞,遮去了半張臉,目光卻格外意味深長,又調侃道:“你如今看起來,也比先前在宮中時要圓潤了些,想來這一年來在宋家過得很好。”
沈瑜無奈地笑了笑,沒搭話,只示意青溪先出門去。
“當初你要來宋家,我還一直為你不值。卻不想宋將軍竟能活著回來,還打下那樣大的功績,下個月將士還朝論功行賞,他必會加官進爵,倒也不算是虧。”沒有侍女在一旁,點青言辭間也沒什麼顧忌,與沈瑜推心置腹道,“只是他如今這地位,想要同他結親的不在少數,你得早做打算才好。”
說完,她又勾著唇補充了句:“這話是晴雲姑姑託我轉告你的。”
這的確像是晴雲能說出來的話,若是旁人,沈瑜還能說句“不勞掛念”,可對上晴雲的叮囑,她也只能無奈道:“我明白了。”
沈瑜也捧了杯茶,調轉了話題,跟她閒聊許久。
點青是從尚宮局出來的人,對宮中的風吹草動自然是要比大多數人更敏銳些,沈瑜從她這裡得知了這一年來宮中發生過的大事,心中也算是大致有了數。
後宮之中,仍舊是皇后與貴妃兩撥勢力,可自打當初兩位皇子大婚之後,皇上便開始著意偏向大皇子,給他安排了不少事情來歷練。但或許是覺著虧待了三皇子,他在後宮之中,倒是更偏心貴妃了些。
再者就是如蘭與如蓮姊妹,當初沈瑜離宮之時,如蘭不過是個采女,不過短短一年的功夫,她如今竟已是正五品的才人。而據點青所說,她如今也懷有身孕,若將來能生下皇子,這位分還能再往前進一進。
當年沈瑜初見她二人時,她們不過是掖庭的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