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小廝終於回來了。
他手上捧著的並不是茶樓慣用的花箋,而是尋常的白紙,足有三張,其上洋洋灑灑地寫了許多。
也就難怪這一去就是這麼長時間。
連沈瑜都愣了,怔怔地翻看著。
紙上墨跡尚未乾,龍飛鳳舞,的確是方才一氣呵成寫就的。不過倒也極有可能是這人早就想好了的,如今現寫出來罷了。
但不管是哪一種,都掩蓋不了此人的才華。
這摺子戲很是有趣,講得是個落第的窮書生離京之後的見聞,叫做《遇妖·其一》。這戲中,書生並不算是主角,而更像是個旁觀者,藉著他的眼將這個故事講給眾人來聽。
此人文筆極好,遣詞造句更是多變得很,有綺麗生花的唱段,也有平鋪直敘以情動人。
一氣呵成看下來,酣暢淋漓。
小廝見沈瑜許久未言,小心翼翼問道:“這可還成?”
“好極,”沈瑜回過神來,笑道,“告訴掌櫃,不僅這次免了他的茶錢,只要他本月再來,皆不收他分文。”說著,她又額外囑咐了句:“這故事看起來應當是還有後續,我願意出銀子買了,問問這位公子可願意賣?”
小廝依言退下,將沈瑜的話盡數轉告了掌櫃,讓他去辦。
可那位公子卻並沒有當即就給了答案,而是說容他想想,等到明日再來商議。
沈瑜也沒法,只能由他去了。
她回府之時著意帶上了那摺子戲,準備拿給宋予奪看看,及至回了修齊居,方才知道宋予奪竟出門去了,到如今還未回來。
等到天色暗下來,宋予奪方才回到家中,沈瑜聽到他腳步聲,頭也不回地問了句:“可是有什麼事情?怎麼耽擱到這時辰?”
“我先前回來時,遇著個帶了血書攔路喊冤的,”宋予奪聲音低沉,“費了點時間去料理,所以耽擱了。”
聽他聲音不似往常,沈瑜回過頭,遲疑道:“這是個麻煩事?”
宋予奪坦白道:“是。”
第83章
沈瑜認識宋予奪這麼久,還沒聽他說過哪件事稱得上“麻煩”的,她皺眉想了想,片刻後又問道:“是與哪位皇子有關的?”
宋予奪解衣帶的手一頓,看向她的目光中含了些讚許:“是。”
“那的確是麻煩。”沈瑜將手邊的書冊合了起來,“雖說可能是我多心了,但這人為何放著旁人不找,偏偏攔了你的車馬?”
誠然這可能是個巧合,可沈瑜眼下並不這麼認為。
沾染了朝局爭鬥的事情絕不簡單,便是再怎麼多心,都不為過。
很顯然宋予奪也是有這麼想過的,他眉頭微皺:“話雖如此,可他既然找上我了,我就沒法置之不理。”
宋予奪的性情就是如此,若是他不知道,那也就罷了,可是親眼見著鬚髮皆白的老人拿著血書跪在那裡,聲淚俱下地求他主持公道,他很難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不聞不問。
沈瑜無奈地搖了搖頭:“找上你,或許就是這個緣故。”她原是不愛問這些朝局之事的,可此番牽扯了宋予奪,她到底還是沒忍住問了句,“這事牽扯到了哪位?”
她心中已經隱約有所猜測,及至聽宋予奪答了“三皇子”,恰合了她的揣測。
“年前大皇子被壓制了那麼久,如今是要還回來的意思?”
沈瑜甚至懷疑,此事若真與大皇子有關,那背後必定少不了寧謹的出謀劃策。
宋予奪換了外衫,向她說道:“可無論這事究竟有沒有人在背後諸事,那血書上所述的事情,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顧忌著沈瑜對那些地方官不大瞭解,宋予奪並沒有去詳述這些事情,只是大略提了幾句,言明此事是針對著三皇子的外祖陳家來的。
那一紙狀書中所提的事情,雖件件不致命,可到底蟻多咬死象。
一旦陳家出了事,那三皇子一派可就虧大了。
沈瑜遲疑道:“那這事如何是好?你若是管,怕是要得罪了三皇子。”
“我帶他去見了慎王,”宋予奪嘆了口氣,“剩下的事情,也還說不準。”
放眼朝中,敢管這件事情的人寥寥無幾,任是誰,都怕沾染了此事會惹得一身麻煩。思來想去,也只有慎王有這個底氣。
宋予奪原是打定了主意不摻和奪嫡,可他在京中一日,就很難徹底撇清關係,並不是由得他去獨善其身的。
就好比今日之事,他雖無意針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