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沈瑜花了大功夫讓匠人去整修鋪子,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改了其中的裝潢,撤去了尋常的擺設,換上了一系列竹製的器具。
連帶著其中簾子的繡紋,都是幾桿翠竹。
這佈置也是有緣由的,畢竟古往今來的文人騷客,就沒幾個是不喜歡竹子的,愛它的堅韌不屈,也愛它清逸脫俗,清華其外淡泊其中。
這茶樓開在通義街,就是為了網羅國子監的那些讀書人,自然是要投其所好的。
茶樓整修之後,沈瑜昨日專程去看過,從樓下的大堂到樓上的雅間,佈置得十分妥帖,她先前狠心砸下去的銀子的確沒白花。
也正因此,這起名的壓力就愈發地大了,以至於她連著問了好幾人來徵詢意見。
“我的確是更傾向於這個名字,既然連你也這麼說,那就它好了。”沈瑜在這上耗了兩日,如今實在是不想再糾結下去,索性就這麼定下來了,“我這就著青溪去告訴匠人,好讓他們儘快製作匾額。”
宋予璇先是點了點頭,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又攔了一把:“你若要讓他們去寫匾額,也就中規中矩,並不出彩,怕是入不得那些書生才子的眼。倒不如找人寫好了字,再送過去讓他們直接裝裱。”
沈瑜笑問道:“怎麼,你要自告奮勇替我寫嗎?”
“那可不成,”宋予璇還是頗有自知之明的,“我雖習字,可打小臨的卻是衛夫人的簪花小楷帖,清秀有餘,一看便知是出自女子之手,又豈能拿來裝裱匾額?”
“那我就更不成了。”
沈瑜並不是自小讀書寫字的,後面雖用心去學了,可也只能算得上工整清麗罷了,更不適合。
“何必侷限於你我,可以讓大哥來寫啊。”宋予璇試探著提了句,見沈瑜並未牴觸,方才又道,“再不濟他還認識那麼多人,想要找一個合適的人來寫兩個字,再簡單不過了。”
其實她心中還有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只是礙於避嫌,並不好輕易提起。
沈瑜聽了她的話,也來了興致,當即隨她去了正房,請宋予奪幫著寫這匾額。
宋予奪恰巧在書房,聽明瞭兩人的來意後,當即爽快地答應了下來,鋪紙研磨。他從筆架上拿了那隻最大的狼毫筆,蘸墨,一氣呵成地寫了“倚竹”兩個大字。
鐵畫銀鉤般,力透紙背。
都說字如其人,宋予奪的字,的確也像極了他這個人。
宋予璇很是捧場地稱讚了句,可宋予奪看著這寫完的大字,又改了主意:“等改日,我另找人幫你寫牌匾。”
沈瑜眨了眨眼,會意道:“那就有勞了。”
宋予奪的字雖好,但卻並不是時下流行的飄逸風格,更不符合眼下這批國子監學生的喜好。
這麼一來,這幅大字也就沒用了。宋予奪抬手想要將它給揉了,可卻又被沈瑜給攔下了。
沈瑜碰到了他的手腕,一觸即離,隨後道:“這字別扔,給我吧。”
聽她這麼說,宋予奪也沒追問為何,只看著她笑了聲,雖有就允了:“儘管拿去。”
宋予奪辦事一向雷厲風行,說要找人代為題匾額,第二日就著人送了過來。
沈瑜講那紙展開來看,上書“倚竹”二字,端的是“翩若驚鴻,矯若遊龍”,正是時下推崇的風格。
所謂上有所好下必效焉,皇上喜歡什麼,那時下就推崇什麼,連帶著科考都是大批次這樣的字。國子監的學生,整日裡臨的帖子也大都是這種風格。
沈瑜雖自己寫的不算好,但眼光卻稱得上是還不錯,輕而易舉就能分的出好壞。
眼前這幅字,絕對是上乘了。
可巧宋予璇也在,就一道湊過來看,沈瑜一回頭,就見著她正在發愣,問了句:“怎麼了?”
“這個……”宋予璇回過神來,輕聲說,“應當是寧謹的手筆。”
第71章
先前與沈瑜商議找人題字時,宋予璇立即想起的便是寧謹。
寧謹是去年連中三元的狀元郎,寫得一手好文章,字也是沒得挑的,國子監的學生甚至也會輾轉託人要了他的文章來抄錄。若是能讓他來題這個匾額,那麼對那些學生而言,便是一種吸引了。
只是為了避嫌,並沒有提起,卻不料如今竟這麼巧。
沈瑜有些驚訝:“你能認出他的字跡?”
“是,”宋予璇索性就承認了,“這的確是他的字。”
驚訝之後,沈瑜意識到這也正常。畢竟宋予奪與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