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他這麼一提,沈瑜才忽而想起來,因著那事,寧謹可還欠著她個人情。
“他這個人,的確是有真材實料,”沈瑜斟酌著措辭,到底還是說了句,“只是……心機深沉了些。”
這話她並沒在宋予璇面前提,怕她未必聽得進去,可卻又不能一點不提,所以只能放到了宋予奪這裡。
平心而論,說寧謹心機深沉,半點都沒冤枉了他去,沒說他性情涼薄,已經是好的了。
可出乎意料,宋予奪並沒什麼意外的神情,微微頷首,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樣。
沈瑜先是一愣,而後意識到自己將宋予奪想得太過簡單了。
據宋予璇先前所說,當年寧謹的父親為了救宋予奪而死,所以宋予奪始終覺著虧欠了寧謹,當年聽聞他因病誤了考期之後,便邀他來將軍府住下備考。可寧謹並沒來,而是在津西院借住了兩三年。
那時的寧謹不過還是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以宋予奪的眼力,又怎麼會什麼都看不出來?
“他想出人頭地,也沒什麼錯,沒拉扯旁人就成。”宋予奪道,“不過在親事上,我會再三思慮的。”
兩人這麼聊了一番後,宋予奪身上的那股壓迫感逐漸淡去,轉而又問沈瑜:“你這是剛從茶樓回來?”
“是啊,”沈瑜露出些笑意來,“那邊已經盡數收拾妥當,連匾額都已經制好,我過去驗收,順道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添補的。若無意外,下月初三就正式開張了。”
她這些日子時常會到茶樓去,宋予奪雖沒時時關注,可卻也大致知道那邊的程序。
“你手中的銀錢可還夠?”宋予奪道,“茶樓剛開這大半個月,只怕你還要貼些銀錢進去的。”
這的確也是沈瑜的計劃,她不能大張旗鼓地去辦什麼開張儀式引人注意,就只能靠著旁的方法。
茶樓與綢緞莊不同,想要立時收回成本是件難事,得徐徐圖之才好。
所以在剛開張的這段時間,她的確難免是要倒貼錢進去的。
“夠的,我早就預留了銀子出來。”沈瑜想起早前跟點青的玩笑話,感慨了句,“不過這麼一來,我就真是把身家都壓在了這茶樓上了,若真是出個什麼差錯,我可就要賠得血本無歸了。”
沈瑜一旦同誰熟悉了,說話時也就會輕鬆隨意許多,尤其是在談及自己這籌備已久的生意之時,彷彿眼睛都在發光似的。
與她平素裡那副端莊的模樣不同,顯得很是生動。
宋予奪素來愛看她這個模樣,抬眼笑道:“便是真賠了也無妨,將軍府還有這麼多銀錢,你儘管拿去用。”
沈瑜起身給自己倒了杯茶,又替宋予奪添了茶水,開玩笑道:“那你就不怕我把府中的銀錢都給敗光了嗎?”
宋予奪未答,飲了口茶,低低地笑了聲。
他這麼一笑,沈瑜才意識到這話說得有些不妥,輕輕地咬了咬唇。
這些日子以來,沈瑜同宋予奪提了不少生意上的事情,兩人的關係較之先前好了許多,偶爾也會開兩句玩笑。可到底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此番就是一不小心逾越了,不像是開玩笑,倒像是撒嬌了。
沈瑜雖有心辯解,可這種事情本就是越描越黑,說不定還會讓情形比現在還要尷尬,只能低頭垂眼,看著衣衫上的繡紋。
“等到開張那日,我去給你捧場。”宋予奪見她有些侷促,主動開口緩解氣氛。
沈瑜則趁機起身告辭:“那好。”
及至出了正房的門,沈瑜抬手揉了揉臉,看了眼天色,回房去了。
她原是為了褚聖手所提之事去的,可被這麼一攪和後,一時之間竟是給忘了。
五月初三,倚竹茶樓正式開張。
沈瑜雖沒去大張旗鼓地搞什麼慶祝開張,但臨出門之時,卻還是給財神爺上了炷香,算是求個好兆頭。
這些日子來,她要費心思的不單單是茶樓這邊的裝潢,還得為這生意挑個代為管事的掌櫃,再徵來做點心的廚師,以及往來侍奉的小廝們。
忙忙碌碌許久,總算是到了驗收成果的時候。
這茶樓雖是她的,但以她眼下的身份,卻是不便拋頭露面的,所以早早地過來後,也是在樓上的雅間坐著歇息。
該安排佈置的事情她早就囑咐了紀掌櫃,如今來與不來也沒多大影響,只不過私心上總想著看看罷了。
小廝添了滾燙的熱水,便退下了。
待著時候差不多,沈瑜自己斟了茶,淺色的茶水從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