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以為然地一笑。
薛翃心中徘徊,終於道:“其實,小道也會些許推拿按摩之法,若是萬歲真君不嫌棄,小道或許可以代勞。”
正嘉濃眉一挑:“和玉也是修道之人,跟朕是同源本生的,又怎會嫌棄?求之不得。”
最後四個字,語調拉的長長的,如同戲謔,卻又意味深長。
薛翃淨了手,又叫小太監打了一盆新鮮的冷水放在剔紅茶几上。
“小道冒犯了。”她看著坐在椅子上巋然不動的皇帝,舉手將皇帝簪發的玉簪抽下,將玉冠輕輕摘了。
皇帝的頭髮保養的很好,散開後,如同黑色絲瀑披散在肩頭,同時有一股氤氳的檀木跟松香混合的氣息隱隱透出。
薛翃站在皇帝身側,正嘉沒有辦法看到她,心中頗覺遺憾。
但很快這種遺憾給彌補了,他感覺到有柔嫩的十指輕輕地摁壓揉落在自己的頭頂。
一種異樣的感覺無法按捺地從皇帝的心頭升起,像是無法形容的滿足,跟難以描述的歡喜。
那手指妥帖地照顧著皇帝尊貴的頭,所到之處,頭上的舒泰像是水的漣漪,慢慢地擴散了全身,皇帝不禁微微仰頭,同時從口中緩緩地籲出一口氣。
薛翃道:“小道要沾冷水了,興許有些涼。”
可對皇帝來說,此刻的炎熱或者寒冷,卻都像是無上受用。
薛翃垂手,十指在冷水中浸沒,沾著冷水,復又按落在皇帝的頭上,慢而細緻地揉搓。
皇帝只覺著溫熱之後,又如醍醐灌頂,剎那間不僅是頭腦,甚至連眼目都好像清明瞭幾分,忍不住嘆道:“舒坦。”
薛翃道:“想必陳太醫已經告知了萬歲,您這是每日沐浴之後,頭髮未乾而臥倒,所以才導致了陽明經被寒邪之氣閉塞傷損,引發頭疼頭熱。必須要用針灸,外加這按摩之法來驅散經絡的邪氣。”
正嘉唇角有掩不住的笑意,輕聲道:“朕聽他說了,不過,朕也知道這不是他看出來的,說罷,你是怎麼知道朕的病症所在的?”
薛翃道:“皇上身上有松香之氣,上次見面,亦發現皇上的頭髮未乾,加上郝公公說過其他的起居一應無礙,所以才大膽揣測。”
正嘉道:“這太醫院的人雖會醫治,終究不如你心細如髮。”
薛翃道:“小道只是比他們多了一份機會,得以近距離同皇上相處,無意發現罷了。”
“不邀功,不出風頭,懂事,”正嘉微笑道:“朕知道,你先前私下裡跟陳英傑說了治療的法子,無非是不想搶他們的功勞,和玉,你極好。”
薛翃道:“小道畢竟是初入宮,許多規矩都不懂,而且醫術上的確比不得太醫院各位前輩,以後多有跟眾位切磋討教的機會,怎敢因一點小聰明而搶先。而且先前冒失,得罪了麗嬪娘娘在先,又得罪了康妃娘娘在後,若還在宮內久了,不知又將惹出什麼禍事。”
正嘉竟道:“怕什麼,有朕在,你就算是把天捅破了,朕也給你撐著。”
薛翃的手勢一停。
正嘉是坐著的,薛翃卻是站著,但正嘉身形高大,而她身形嬌小,所以就算站著,也不比皇帝高出多少,不需要低頭就能看清皇帝的眉眼五官。
三年了,不知是修道的原因,還是頤養的太好,皇帝並沒有比先前變多少,甚至鬢邊都沒有更添一根白髮。
容貌沒有變,性子卻越發的陰晴難測,這個人,寵愛的話,會把人寵到天上去,但若無情起來,會冷酷的讓人懷疑。
薛翃的手指突然有些無力。
正嘉突然道:“你知不知道……”
“知道什麼?”薛翃身不由己地問。
“你,”正嘉皇帝睜開雙眼,他轉頭看向身側的女冠子,目光深晦如海:“像極了一個人。”
第22章
皇帝突然冒出這樣一句; 薛翃的手指不僅無力,甚至微微地有些開始發抖。
正嘉的眼神幽深,自小便是以上位者養成; 多年來的歷練,越發讓他城府深不可測; 目光卻銳利如鷹隼,彷彿一眼就能洞察人心的所思所想。
薛翃也不敢跟他對視太長時間; 目光淺淺交匯,她強迫自己垂眸; 看向挽在掌心的皇帝厚密而長的頭髮。
數不清的青絲; 如同皇帝複雜難測的心意。
“萬歲在說誰?”薛翃輕聲問。
她謹慎避讓的神情動作; 落在正嘉皇帝的眼裡; 引得皇帝的喉頭動了動。
然後,他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