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人已經離開了數丈開外。
在風雨之中,那點紅影漸漸遠去。
薛翃目送江恆離開,這才撐著傘轉過身。
而那邊放鹿宮門口,那幾個人正還湊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完全沒有留意到有人靠近。
薛翃只聽其中一個人說道:“娘娘真的病的很不好,又不願意讓太醫院的人看,你們快去找和玉道長回來。”
似乎是小全子說道:“仙長之前從養心殿出來,本來是要回來的,可沒想到下了大雨,這會兒大概在哪個地方躲雨呢,又往哪裡找去?”
突然有人罵道:“混賬東西,連你也來狗眼看人低,雪臺宮沒出事之前,你們也敢這麼推三阻四?”
小全子不敢犟嘴,突然有個女孩子說道:“什麼狗眼看人低?不要明擺著欺負人!你們那什麼娘娘,昨兒還打過我們小師姑呢,我們小師姑從小修道,山上眾人都恭敬的什麼似的,誰敢碰她一指頭?你們打傷了她,現在又要叫人去治病?哪裡有這麼好的事兒!別說現在小師姑不在,就算在,也絕對不會去什麼雪臺宮的!”
這說話的,卻是冬月。
雪臺宮的幾個人聽了這話,猶如一記記耳光打了下來,如果說話的是個尋常的宮女,他們自然無法容忍,可偏偏說話的是放鹿宮的女弟子,自然投鼠忌器。
他們素來都是跟隨康妃的心腹人,一向趾高氣揚的慣了,但是現在情勢危殆,當然也不敢像是以前一樣肆意妄為,後面那人還想反駁,前面那人拉住她,示意暫且忍氣吞聲。
冬月又道:“別理他們,把門關了了事。”
薛翃聽到這裡,便道:“稍等一下。”
大家這才發現身後有人來到,小全子忙跳下臺階:“仙長您回來了。”舉手接過那把傘替薛翃撐著。
薛翃見雪臺宮那幾人或訕訕,或忐忑,便道:“你們的來意我已經知道,等我入內換了衣衫,便隨你們前去。”
那幾個人原本不指望了,突然聽薛翃如此說,自然喜出望外,忙閃身讓路。
小全子跟冬月等簇擁著薛翃入內,冬月早忍不住說道:“小師姑,你幹嗎要去?叫我說這是那什麼康妃的報應,而且誰知道他們請小師姑前去安的什麼心,上次打了您,這回如果還黑心狠手的使壞呢?”
薛翃道:“不至於,何況人都求到門上。若是不答應,而娘娘有個三長兩短,卻是我們的不是了。修道人當仁慈為懷。”
冬月重重嘆了口氣:“真不叫人安生,小師姑淋雨回來,本該好好洗個熱水澡的,這樣別又著涼,小師姑,不然我陪您去吧。”
薛翃道:“有小全子公公就很好。”
於是冬月給薛翃找了一間厚些的棉衣,外頭又罩了一套擋風遮雨的蓑衣,才送了她出宮門。
***
雪臺宮裡,銀炭在銅爐裡明明滅滅,康妃坐在扶手椅裡,望著殿外淋漓的雨勢。
一大早終康宮傳出訊息,康妃就知道事情不妙了,她本是個極身嬌肉貴的,從小身受萬千寵愛,一朝失勢,猶如從雲端墜落。
之前王嬤嬤給打死,又遭到了正嘉的面斥,康妃又驚又懼,不知為什麼,突然間想起了慘死的康妃跟之前的張貴人,她驟然害怕,自己也會步這兩人的後塵。
但是一想到昔日皇帝對自己的百般恩寵,對比現在的境地,康妃又無端地憤怒,之前把殿內的東西都砸摔了一遍,精疲力盡後,才停住。
本來她還想著,禁足就禁足,以後仍也有復寵的時候。
可是張貴人的血寫遺書一出,康妃知道大勢已去。
因為不管皇帝信不信那血書上所寫,只要皇帝起了疑心,知道她利用端妃的事興風作浪,從此後,她的遭遇,只怕也跟張貴人差不多了。
屋內雖然生著炭火,康妃的身體卻一陣陣地發抖。
有一股發自心底的寒冷,慢慢地升騰起來,她恨不得將銀炭塞到身體中,也許這樣,才能將那股冷意驅散些。
自顧自出神的康妃,沒有聽見宮女們稟報的聲音,直到她看見眼前的雨絲飄零裡,幾個宮人簇擁著傘下的一個人,慢慢走近。
康妃瞄見被風吹動的黑白交映的醒目袍擺,在宮內,沒有人敢穿這種犯忌諱的顏色,除了那個人。
薛翃拾級而上,小全子伸長手臂將傘抬高,送她上臺階到了屋簷底下。
雪臺宮的宮人把傘放下,忙入內回稟,薛翃立在階前,等裡頭說完,才邁步入內。
康妃抬眼:“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