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隨著鄭瑋前往北邊大營的齊本忠派了內侍飛馬回宮,向著正嘉皇帝報了一個訊息:他跟鄭瑋鄭大人一行,路至中途,遭遇山匪襲擊,損失了十數人,鄭大人下落不明。
薛翃聽小全子說了此事,五雷轟頂。
她當然不肯相信俞蓮臣會因此出事,但是杳無音信,終究讓人不安。而且她跟俞蓮臣兩個幾乎是隔世相見,哪裡還能再承受一次死別之痛。
薛翃的心突突亂跳,回想俞蓮臣跟自己度過的最後那個雪夜,心頭的悔恨翻江倒海,恨不得時光倒回,讓她再選一次:她絕不會讓俞蓮臣再出京去冒險。
小全子說罷,見薛翃呆呆的,因又說:“聽說皇上已經傳了虞大人到養心殿去,只怕也是為了這件事。”
薛翃聽了,轉身便走,小全子急忙跟上:“仙長您要去養心殿嗎?這會兒皇上召見虞大人,最好等會兒再去。”
薛翃充耳不聞,只顧疾步而行,小全子見狀只得乖乖跟著,將來到養心殿的時候,卻見虞太舒正下臺階,神情有些落落沉鬱。
小全子忙先招呼:“虞大人。”
虞太舒抬頭,恰對上薛翃凝視的眼神,他暗中深深呼吸,拱手:“和玉仙長。”
而在虞太舒身後,養心殿門口的欄杆前,身著玄色緞龍袍的人影,臨風而立,不動聲色地看著這一幕。
第80章
虞太舒向著薛翃行了禮; 道:“仙長神色略有匆忙之意; 是有急事來面聖?”
他仍是一如既往十分沉穩; 但兩隻眼睛直直地看著薛翃,眼神冷靜非常; 隱隱地帶些警示的意思。
薛翃對上他的雙眼; 生生地把心頭的躁動壓下,便仍是淡淡說道:“先前聽太醫院的陳院首說,皇上這幾日龍體略有違和; 故而過來看一看。”
虞太舒道:“仙長醫術拔群; 所以陳院首才會跟您商議,有仙長為皇上診看; 自然很快便藥到病除; 龍體康泰,高大人那邊必也放心。”
薛翃微微挑眉。
虞太舒卻又道:“既然如此; 我就不阻擾仙長了。告辭。”
他深深看了薛翃一眼,微微低頭。
薛翃長睫低垂:“請。”
虞太舒往旁邊走開一步; 這才大袖飄飄地同薛翃擦肩而過,往外去了。
小全子在後面聽得十分明白; 便上前對門口的小太監道:“仙長來給皇上請脈; 快去通傳一聲,看皇上得不得閒呢?”
那小太監才要回身往上,卻聽到皇帝的聲音道:“朕得閒; 進來吧。”高高在上; 彷彿是從九霄之上傳來。
眾人抬頭看時; 才看見皇帝竟然立在臺階之上的漢白玉欄杆旁邊,他漠然地垂著眼皮,如同神祗明察塵世般俯視著眾人。
因為隔得遠,那鋒芒掩映的眸子看起來更加晦明難測了,卻更叫人不寒而慄。
小全子早跪地行禮。
薛翃拾級而上,皇帝卻不等她走上臺階,已經轉身進殿去了。
徐步而行之間,那寬大的袍袖跟衣襬隨風搖晃,逶迤不定。
薛翃進殿的時候,皇帝正立在高高地銅仙鶴旁邊,手裡拿著金剔子,在挑仙鶴口中銜著的紫芝燈燭的焰心。
明亮溫暖的金黃色火光照在皇帝的臉上,卻沒有讓這張清肅冷漠的臉多上幾分暖意。
薛翃上前行禮,正嘉皇帝專注地盯著那跳動的燭火,頭也不回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薛翃便把方才跟虞太舒的那套說辭重又說了一遍。
皇帝往旁邊挪開一步,換了一盞燈心,仍然沒有回頭:“這可奇了,昨兒太醫院就給朕看過了,你今兒才知道嗎。”
自從薛翃進宮,皇帝對她向來是言笑晏晏,溫和有加。這般冷冷的樣子還是第一次。
如果換了別的什麼人,只怕早就惶恐不已,嚇的呆怔慌亂了。
但薛翃早不是不諳世事的女孩子,聽了皇帝略帶不悅的質問,卻仍是面不改色淡淡地說道:“陳院首說過已經給皇上開了方子,究竟有沒有效用,到底要等一天才知道。總不成人家開了方子,小道卻忙不迭地過來插手,我雖略同醫術,畢竟不是正職的太醫,何必多事惹人討厭呢。”
“誰敢說你多事?誰又說你討厭了?”皇帝回頭瞥了她一眼。
薛翃沉默。
皇帝皺皺眉,把手中的金剔子往旁邊托盤內一扔,負手往龍椅旁邊走去,邊走邊道:“太醫院是為了朕的身體,你也是,你來,自然是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