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善接過丹枝遞來的巾子:“沒事。”
然後替椹哥兒擦了擦臉。見他一雙烏黑的眼睛看了自己一眼,一張臉看上去更是白嫩圓潤了不少。這段日子他和江嶸住在一起,明明已經很聽話很乖巧的,怎麼忽然就和茂哥兒打架了呢?
擦完臉,就去替他擦手,見他右手拳頭緊緊的握著……好像有什麼東西,剛才她就留意到了,便看向椹哥兒:“拿了什麼?能給姑姑看看嗎?”
見椹哥兒沒說話,沈令善就握住他的拳頭,攤了開來。
胖乎乎的小手手心,放了一隻翠玉耳墜……
沈令善尚且不解,邊上的周媽媽卻登時落了淚:“這是我家夫人的耳墜……”語氣十分心疼。
說得是椹哥兒的母親董氏。
她二哥出事之後,她二嫂董氏就被接回了孃家,據說很快就改嫁了。嫁得是尚寶寺卿王扈。這位王大人也是個成過親的,原配早逝,膝下有個獨子。
椹哥兒一個人留在沈家,沒爹沒孃,只能有她大嫂三嫂照顧著。可就算照顧的再好,孩子總歸是需要親生母親的。
沈令善忽然想起她二哥……倘若她二哥還在的話,應該會把椹哥兒教得非常的懂事。他是三兄弟中最出色的,樣樣都會,而且溫潤出色,長輩經常拿他和程瓚放在一起比較。
沈令善便柔聲說:“你放心,姑姑不拿你的墜子……”她替他將手洗了洗,然後把他抱到身邊,“是因為這個墜子嗎?所以才和茂哥兒打架?”
椹哥兒看著姑姑,點點頭。
為了母親的耳墜和茂哥兒打架,沈令善也不捨得嚴厲的責備他。
江嶸怕嫂嫂罰椹哥兒,之後就過來找她,替椹哥兒求情,然後就和她說了一件事情:“……我原本想讓他和茂哥兒、嫙姐兒他們一起玩兒的,不過他都不喜歡,就愛跟在我的後面。而且也不喜歡我和茂哥兒玩。”
小江嶸非常的無奈。
江嶸對椹哥兒再好,也不可能只和他一個人玩兒。而椹哥兒那樣的性子,就只有江嶸一個朋友,看到江嶸和茂哥兒他們玩得好,他沒有辦法融入,心裡大概會有些委屈和孤單。這件事情,沈令善也不能說江嶸,畢竟江嶸沒有錯,他對椹哥兒已經夠好了。
晚上江嶼回來的時候,沈令善就同他說了一個打算:“……椹哥兒雖然嘴上不說,可心裡大概很想念他的母親。董氏雖已再嫁,卻也尚在皇城,椹哥兒又是他的親兒子,我想帶椹哥兒去見見他的母親。”那孩子,肯定很想念母親。卻也大概知道一些什麼,所以從來沒有和任何人提過這個。
江嶼就握著她的手坐下:“你想帶他去見,那便去吧。不過,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你預想的發展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沈令善疑惑的看向江嶼,有些不明白……
覺得董氏不去沈家看椹哥兒,大概是顧及新嫁的夫家,畢竟人的當下是最重要的。可她是椹哥兒的母親,母子連心,怎麼可能會不想見到自己的孩子呢?
他又問她:“二嬸那邊,可有為難你的地方?”
好像覺得她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一樣……
沈令善說道:“沒有,你放心好了,這點事情我還是能處理的。”郭氏將茂哥兒當成心頭肉,今兒額頭磕傷了,難免心疼。好在她帶著椹哥兒過去的時候,郭氏也沒有多說什麼。畢竟是茂哥兒搶東西在先,若真要追究起來,兩個孩子都是有錯的。事情也就就這麼過去了。
董氏那邊很快就來了訊息,說是願意見椹哥兒。
約在了泗水湖畔的一家茶樓。要出去的那日,周媽媽還特意給椹哥兒換了一件新袍子,待了一頂嶄新的瓜皮小帽。
才七歲的小男娃,拾掇的乾乾淨淨,穿得跟過年一樣。周媽媽就對沈令善說:“小公子知道今兒就能見到母親,昨晚都沒怎麼睡好……”
椹哥兒一張臉沒有什麼表情,聽了周媽媽的話,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
終歸是想念母親的……
沈令善就牽起他的手,帶他出了齊國公府,去了和董氏約好的茶樓。進包間的時候,就看到裡面坐了一個穿翠藍色素面杭綢褙子的婦人,看到他們進來,立刻站了起來,目光緊緊的看著沈令善手邊的椹哥兒,含著淚咬著唇,半晌才開口道:“椹哥兒……”
董氏生得美貌,不過幾年未見,她看上去彷彿蒼老了很多,已經沒有昔日那明豔動人的光彩了,身材也稍稍豐腴了一些。
沈令善就對著椹哥兒說:“快到你母親那邊去。” 他這麼想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