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潮溼的地牢,地板上殘留著許多積水,不知道是血水還是汙水,但氣味比這兩樣東西都難聞。
他好容易才適應了地牢裡的光線,然後舉目四望,疑惑道:“人呢?”
獄卒指了指角落裡一大片黑乎乎的東西,宛如一張獸皮似的掛在牆上。藍貝貝一看,倒是先被唬了一下,虎死不倒骨架,顧庭樹被吊在那裡,身形也夠魁梧高大的了。
藍貝貝定了定神,見他四肢都被精鋼做成的鏈子捆縛住,他轉過臉問獄卒:“這鐵鏈結實嗎?”
獄卒一愣,回答道:“這是百鍊鋼,捆大象都沒問題。”頓了頓又說:“何況這人已經半死了,就算鬆開他,他也走不了十步。”
藍貝貝放下心,又忽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既愚蠢又露怯,於是羞惱之下,他抓起了鞭子噼噼啪啪地朝顧庭樹身上打去,又得意洋洋地說:“顧庭樹,久違了。想不到你也有今天。”仰著臉像一個壞人那樣桀桀桀地怪笑起來。
笑完之後又覺得乾巴巴地沒意思,顧庭樹捱了那幾鞭子,也只微微動了幾下,就像睡覺的人偶爾撓癢似的。相比過去的刑罰,幾鞭子根本就不算什麼。何況藍貝貝的力氣比女人大不了多少。
藍貝貝繃著臉,感覺自己受了屈辱,把鞭子一扔,他左右瞧了瞧,大聲說:“把火爐裡的烙鐵給我燒熱。”剛好爐子裡有個現成的,他幾步走過去抓在手裡,又燙的連連吸氣,舉起手指一看,已經起了幾個小泡。
獄卒只好為他解圍似的,遞上來一個帶倒刺的鞭子,刺是鐵刺,一鞭子下去能刮掉一層肉,獄卒道:“這個打人比烙鐵還狠,公子請。”
藍貝貝抓起鞭子朝他腰上打,顧庭樹已經是衣不蔽體,一鞭子下來鮮血四濺,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渾身打了個冷戰。
藍貝貝見他這般反應,興奮得宛如吃藥似的,更加兇狠地打過去。顧庭樹只是僵直了身子忍痛,哼都沒哼一聲。藍貝貝就有些不高興了,他氣咻咻地說:“你怎麼不叫,不是很疼嗎!你女人被我強|暴的時候還知道叫呢……”
藍貝貝說得得意,不提防鞭子被大力抓過去,他滑了幾步,再回過神,喉嚨已經被顧庭樹緊緊扼住。
亂髮遮蓋下的顧庭樹瘦成了皮包骨,然而眼神已依舊兇狠凌厲,他聲音沙啞低沉:“我有沒有跟你說過,要好好待她!”
藍貝貝早就嚇得渾身發抖,像個女人那樣尖叫起來:“侍衛!管家!獄卒!快拉開他!”
眾人七手八腳地簇擁上來,顧庭樹很輕易地送開他,於是藍貝貝連滾帶爬地跑出地牢,呼哧呼哧地站在原地發呆,獄卒們跑來問候,他揚起手臂挨個地扇他們的耳光,厲聲道:“你們是怎麼看守他的,打的還不夠!還不夠!不夠!把他的手敲斷,把他的腳砍掉!”
他說完這些,踉踉蹌蹌地回自己院子了。奴僕們見他披頭散髮地走來,都嚇得不敢吱聲。而藍貝貝在屋子裡砸了一通東西,傍晚的時候靈犀過來跟他說了會兒話,他的臉色才慢慢緩和,晚上睡覺的時候,小廝給他整理衣服,隨口說:“少了一支赤金簪子,是不是公子落在哪裡了?”
藍貝貝睡得迷迷糊糊,哼哼道:“丟了就丟了,值什麼,再買就是。”
地牢裡的獄卒們全都捱了耳光,他們早就對藍貝貝凌虐犯人一事不滿,今日之事更是激起了民憤,大家坐在一起恨恨地喝酒吃肉。對藍貝貝的恨轉變成了對犯人的同情。他們給顧庭樹餵了米粥,又隨便找了點藥水灑在他的肚子上。
一個年紀小的獄卒問:“還要不要砍掉他的手腳?”
老年獄卒道:“反正他也活不了幾天了,叫他全須全羽地去吧。咱們家公子忘性大,今兒說過的話明兒又忘了,不必理會。”
顧庭樹垂著頭靠在牆上,他閉著眼睛,似乎是昏過去了,破舊的袖子緊貼著手臂,袖口金光一閃,隨後又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吃錯了東西所以生病了,今天略微好轉,只能更新這麼點,將就著看吧哼。
☆、瑞龍島一年
瑞龍島碧海藍天,熱帶的海風中都帶著水果的香甜味道。靈犀在此地待了這麼久,除了面板黑了些,倒也沒有其他變化。她的記憶短暫,因此對誰都淡淡的,來來去去總是孑然一身。這一日她從外面回來,手裡抓著半個紅豔豔的石榴。
石榴是大陸客商帶來的,她買了一整車,打算找個乾淨寒冷的地窖藏起來。藍府的大致格局她是知道的,她隱約記得後院有個閒置的地下室,因此急急忙忙地過來尋找。
烏鴉蹲在臺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