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交錯在上面,瞧著十分猙獰。他別過臉,輕聲說:“我大概真的是廢物。”
靈犀手裡拿著溼毛巾和藥粉,小心翼翼地給他清理傷口,又說:“你是長情的人,不是廢物。若是摯愛的人離世,還能跟沒事人似的去做別的,那種冷血的人才叫人瞧不上。”
顧庭樹把臉埋在手掌裡,只是不說話。
“你要不要聽聽,阿桃臨死時說了什麼?”靈犀忽然說。
顧庭樹沉默著。
“她拉著我的手,一直問你有沒有回來,還說之前惹你生氣,不知道你氣消了沒有。”
這句話剛說完,顧庭樹的捂住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要是想哭的話就哭吧,”靈犀慢慢說:“我希望你哭過之後,能就此放下這件事。人就是這個樣子的啊,有時候脆弱得一句話就流淚,有時候又會發現自己咬著牙走了很長的路。”
顧庭樹騰出來一隻手,手背上溼漉漉的全是淚水,他背對著靈犀,笑了一下:“小姑娘,還輪不到你來教我人生道理。”
靈犀見他這樣,知道心結已經去了大半,遂專心地給他塗擦傷痕。
顧庭樹咬牙忍耐了一會兒,忽然說:“靈犀,這種事情交給其他丫鬟來做吧,怪腌臢的。”
“沒事,我不嫌。”手掌迅速地在他背上拍打。
顧庭樹疼的頭皮發麻,然而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到三月份柳樹吐新芽的時候,顧庭樹終於緩過神來,開始去院子裡散步了,偶爾也跟舊日的朋友出去騎馬射箭。並且為了表示與過去訣別,他去街上玩的時候把頭髮也剃掉了。
顧將軍出去打仗,倒是不約束他,顧太太一看見他的光頭,氣得差點暈過去:“逆子!”
顧庭樹解釋道:“這是為了追念亡妻。”見母親氣的不行,急忙躲遠了。
靈犀看見他這副模樣,倒是很新奇喜悅,仰著臉看了一會兒,點頭道:“很好,看起來像一個和尚。”
顧庭樹摸了摸頭皮,顯得有一點不好意思。他回到屋子裡,閒的沒事把自己的佩劍取下來,用絲綢手帕反反覆覆的擦拭。這個時候他有點後悔沒有隨父親一起出徵,南方的犬戎族兇殘暴虐,又驍勇善戰,與顧將軍的軍隊僵持了一個多月,總是分不出輸贏。凌帝那裡已經很不滿意了。雖然阿桃的死讓他悲痛,然而時間久了,他發現這種痛苦並不是那麼難以容忍。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的,並且未來的生活裡也總會有更多的驚喜和意外,比如……
靈犀手裡拿著一個紅豔豔的信封跑進來,她從櫃子上找來剪刀,又把其他傭人都支走了,這才鄭重其事地拆開信封,從裡面取出一張用金粉寫成的請帖。
靈犀細細地看了,先是呆了一會兒,繼而翹起嘴角微笑,笑完又把請帖放下,痴痴地望著窗外。
顧庭樹走過來,好奇地問:“得了什麼寶貝”不等靈犀回答,他把請帖抓過來瞧了,很意外:“呦,昭明公主大婚。”
靈犀伸著手蹦蹦跳跳地去搶:“還給我,還給我!”
顧庭樹把手舉高,只是問她:“公主為什麼單單給你發請帖,你們兩個有交情?”
“沒有。”靈犀兩手抱著他的胳膊,掰樹枝似的往下拽:“她丈夫給我的。”
顧庭樹沉下臉,又把請帖看了一遍,念道:“藍家三公子藍華年,這個藍華年是什麼鬼東西?”
靈犀一把將請帖奪下來,小心翼翼地藏到袖子裡,理直氣壯地:“我朋友。”
顧庭樹慢慢地走近她,又見她退到床邊,無路可走了,忽然撲過去把她抓住,伸手在她袖子裡掏,語氣很不信任:“你整天待在家裡,什麼時候認識的朋友?你們怎麼聯絡的,發展到哪一步了?”
靈犀又笑又躲,活魚似的在他懷裡翻騰,只得說:“藍華年是貝貝的大名,我們倆是小時候的朋友。”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了,又紅著臉整理衣服。
顧庭樹想了想,藍貝貝的確在家裡排行第三,這才相信了,又感慨道:“你這位朋友好運氣。昭明公主生的極貌美,又是所有皇帝女兒裡面最受寵的。這次嫁過去,只怕要把半個國庫都當嫁妝呢。”
靈犀理好了衣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微微點頭:“是的呢!某人要覺得惋惜了,這麼好的事情,怎麼沒有落到他的頭上呢?”
“誰呀?”顧庭樹很驚奇地問。
“顧將軍家的長公子啊。”靈犀道:“本來這位又美又富有的公主是指給他的,後來被一個野丫頭給調換了,他心裡指不定怎麼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