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普通的民眾怎麼會真正擁護這個皇朝呢?——元寧皇朝的基礎是搖晃的!”
紫蘇停頓了一下,目光緊緊地鎖著齊朗的眼睛,齊朗驚訝的神色沒有任何掩飾。——這是他當年說過話啊!
“我一直記著你說過這番話。這也是我入宮的原因之一。”紫蘇堅定地說道。
“娘娘……”齊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如果,他的話是她入宮的原因,那麼,他以後應當如何面對她呢。
——“我要讓至略成為最強大的國家;我要讓元寧成為最傳奇的皇朝;我要讓我的名字在千秋萬代之後仍被人記得!”
——“我也要!我也要讓我的名字流傳千古!”
千載史冊恥無名!
最初的出發點永遠是最簡單的!簡單透明如最純淨的水晶!
——何等脆弱易碎的水晶!
——夢想之所被稱為夢想,就是因為那個想法與現實有巨大的落差。
“景瀚,我沒有告訴陛下,因為,我當時已經無法堅定自己的心了!一切都與我們當年的想像不同!我找不到堅持的理由!”紫蘇的情緒有些激動,她不得不停下,以冷靜一下,這時,齊朗才開口說話:“娘娘,我們想改變這個世界,但是,很多時候,世界先改變了我們!——也許只有那樣,我們才有辦法滿足自己的慾望!”
當年的夢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光彩,遙遠得只剩下一個影子,甚至讓人有時會懷疑它是否存在過,因為,他們都必須首先面對現實。
“只要我們沒有超越自己心中的道德防線,任何手段都無所謂,是嗎?”紫蘇冷靜地反問,顯然已經冷靜下來了。
“是!”齊朗沒有絲毫的猶豫。
現實就是如此,也許當他們抓住夢想時,那個夢想已經不再那麼讓人激動,可是,如果沒有那個夢想作為目標,他們的人生還能用來做什麼嗎?站在這個可以施展抱負的地方,他們怎麼能夠不去盡展才華?
望著齊朗,紫蘇淡淡地笑開:“你們都是這樣,似乎我做的決定都是對的!從來不指責我;即使我雙手染血,也是對的!”
齊朗明白她在說什麼,不由心疼萬分,他無語地低頭,掩去眼中的愧疚,好一會兒,他才輕輕言道:“因為你的決定是對的!你的雙手是不該沾染任何鮮血的,那一切是我們的錯!”
濤天洪水直逼京都,一邊是京都重鎮與千萬軍餉,一邊是十萬良田與無辜百姓,已難兩全,唯有炸壩,保全其一,隆徽皇帝難下決斷,邊關情況危急,可百姓又有何辜?謝遙找上永寧王府,初掌王府的紫蘇在一夜之間做出決定,以“代天行令”的金劍為信,命地方官員強行驅逐平民於高處,隨後炸壩洩洪,不肯離開的百姓死亡逾百,但隆徽皇帝並未問罪,只是下旨洪區免賦五年。
殺一人存百人,毀百戶救十城,是非孰清?所有人對此事緘口不提,卻不知紫蘇心中時時都在受著煎熬,卻還必須為了王府,不能有絲毫流露,以免遭有心人士的陷害。
那該算是權力給紫蘇的第一課!
那時永寧王的喪禮尚未結束,齊朗、謝清都在王府,這個決定是在他們仔細考量之後告訴她的,但是,最終下令的人卻是紫蘇!
“那是最正確的作法,即使時光倒溯,再回當時,我們也還是隻能那麼做!我對那些死去的人是愧疚的;可是,我不後悔當時向你那麼建議,你難道不是嗎?”齊朗看著她說完這些話。
“是……我不後悔!”紫蘇淡而堅定地回答。——只要是自己的決定,她是不會後悔的!因為,她已經冷靜客觀而且審慎地考慮過了!
默默地看著她,齊朗明白她已經做了決定,也明白,即使那個決定將要用鮮血澆注,她也不會改變了,他也明白,她對他說這些的用意,可是,他沒回答,卻向她行禮告退,只是在到了殿門時,他說了一句承諾:“娘娘,請記住我們曾說過話;還有,您不會是獨自一人的!”
紫蘇知道他的意思,無論如何,至少他和謝清會永遠支援她。
——“如果上天要怪,我們和你一起領受天譴!”
——“無論如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們陪你!”
回到寢殿,卸下繁瑣的衣妝,紫蘇抬手阻止宮女的服侍,對容尚宮說:“讓她們退下,叫趙全過來。”
趙全很快趕來,恭敬地垂首等候吩咐,紫蘇淡淡地笑著,對他說:“你去準備一下,本宮要出宮一趟,就你和容尚宮跟著,也不要多餘的人知道。”
“是。”趙全立刻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