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例,十天後,尹韞歡將那個被貶為宮女的女子從浣衣所調回了啟祥宮,作為協理後宮的貴妃,她當然有這種權力,更何況那也不算什麼罪不容赦的大過,因此,沒有人說什麼。
尹韞歡也就有意無意地忽略了某些問題,那名宮女仍然近身侍奉,因此,例行請安之後,雲沐雪看到那個本應在浣衣所的宮女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慧貴妃,你身邊的宮女很眼熟……”雲沐雪詢問的語氣很平靜,尹韋歡答得更加理所當然:“燕貴妃是指她嗎?她冒犯過貴妃您,所以這麼多人中,您才覺得眼熟吧?”
平靜的話語隱含譏誚,論口才,從小與兄弟一起讀書的尹韞歡絕對不會輸給任何人。
雲沐雪又怎麼會聽不出,立時就皺眉:“皇后娘娘裁決是讓她回到啟祥宮嗎?”
尹韞歡雲淡風輕地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道:“她受教了。我也習慣由她伺候,皇后娘娘仁善,體恤我,便準了將她調回來。”
“如果後宮的律法都是這樣執行的,本宮就不明白宮法有何森嚴之處了?”雲沐雪尖銳地反擊。
整日強調禮法宮規的人不是她!
尹韞歡一拂衣裙,神色依舊淡漠:“宮法並沒有說她必須一生受罰!”
的確沒有,事實上,犯錯的宮人受過罰之後,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也不是希罕的事情,關鍵是其受上位者多少的眷顧。
雲沐雪一時語塞,尹韞歡看了她一眼,便緩步離開,乘了肩輿,打算回宮。
尹韞歡根本就是在挑釁,她對這位燕貴妃已沒有一絲好感了。人心就是如此,厭惡一個人非常容易,喜歡一個人也非常容易,但是,一旦形成定論了,想改變,非常非常困難。
雲沐雪在肩輿起駕時,冷冷地開口質問:“慧貴妃是打算包庇她了?”
抬起肩輿的宮人沒有動,尹韞歡輕笑:“燕貴妃,她已然受了處罰!”隨即擺手,她的尚宮立刻道:“回宮!”
“將那個宮女拿下!”雲沐雪幾乎同時冷言,“本宮要請教皇后娘娘,什麼叫受過罰了!”
雲沐雪帶來的宮人立刻上前,尹韞歡憤怒地喝斥:“放肆!”一跺腳,命宮人放下肩輿。
“莫說你我同為後宮一品,便是本宮不是貴妃,只是九品采女,甚至只是承過恩寵的宮人,你也沒有資格拿我身邊侍奉的宮人!燕貴妃,只有皇后娘娘有這個資格、這個權力!而你——只是貴妃!”尹韞歡坐在肩輿上,端莊高貴,姿態優雅,說的話卻已是再刻薄不過了。
“本宮有沒有資格似乎也輪不到慧貴妃來評斷!”雲沐雪用同樣的方式回敬她,“若是本宮錯了,讓皇后娘娘處置便是!”
“拿下!”
“雲沐雪!”
“有什麼事本宮都承擔了!”
“可能嗎?”
“我們試試看!”
“放肆!”
“什麼?”雲沐雪有些奇怪,尹韞歡的聲音一直不高,可這聲斥責竟是充滿怒意的大聲。反問脫口而出,隨後才反應過來,那聲“放肆!”並非出自尹韞歡之口,她僵硬地轉身,尹韞歡與周圍的宮人早已參禮。
“你們把這兒當成什麼地方了?這是長和宮!”謝紋被兩人的針鋒相對氣得直抖。——在長和宮宮門前爭執得如此激烈,真當她這個皇后是擺設嗎?
“娘娘恕罪!”尹韞歡搶先請罪,“燕貴妃執意要拿妾宮中的宮女,妾如何勸說都不行,妾一時激怒,驚擾鳳駕,妾死罪。”
謝紋臉色稍霽,問宮門上的宮人:“是這樣嗎?”
宮門上伺候的小內侍,低著頭,戰戰兢兢地回話:“奴才先聽到燕貴妃娘娘要拿人,後來才見兩位娘娘爭執的!”總算他還有點分寸,把話說周全了。
謝紋很滿意這樣的回答,對這個內侍也很滿意,面上卻依舊沉靜如水,轉頭問雲沐雪:“燕貴妃,你有什麼說法?”
“妾看到皇后娘娘前些天調配到浣衣所的宮人在慧貴妃身邊……”不等她說完,謝紋便打斷了她的話,她已明白髮生什麼事了:“本宮知道,是本宮允了的,燕貴妃有什麼意見?”
“妾不敢,只是想問娘娘,是否執行宮法可以如此轉寰?”雲沐雪抬頭看向謝紋,目光中分明帶有逼視的意味。
謝紋這些天的心情一直不好,本來就火大,聽到這樣近於質問的問題,又見她如此逼迫,當即就冷笑:“原來如此!難怪太后娘娘說後宮的規矩散漫了!一個宮女而已,燕貴妃有意見,自可對本宮說,與慧貴妃爭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