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逆子!”姜華遠這一聲呵罵顫抖著,充滿了恐懼,“你……”
姜煥璋沒理他,後背靠著牆,緩緩滑下去,頭埋進雙膝,一動不動了。
姜華遠呆呆站了好一會兒,一點點挪著轉了半圈,看著直直看著他,震驚驚恐無比的姜婉和姜寧,目光呆住看了好一會兒,皺著眉,竟然沒想起來這兩個人是誰,他心裡只有詩詞,和遠方。
曲大奶奶抱著那個瘦弱的小雞崽一樣、連哭都不會哭的大少爺,也緩緩滑下去,阿孃的病,不知道好了沒有,從進了京城到現在,頭一回,她想起了阿孃。
…………
姜家這件惡逆大案,清楚明白,證人證據一應俱全,墨相統總,大理寺會同刑部、御史臺,不過一個半天,就把從曲氏生心要奪陳夫人私產起,到汙衊害死捧雲,王嫂子受命買砒霜掉包換成巴豆,以及曲氏怎麼捂死陳夫人,伴月怎麼稟告姜煥璋,姜煥璋怎麼逼死伴月,前前後後審了個一清二楚。
這案子太清楚太明白了,也沒什麼好說的,墨相等人擬了摺子,首惡曲氏依律當磔,姜煥璋明知曲氏之惡卻逼死伴月掩飾,罪同曲氏,擬了凌遲,姜華遠治家不嚴,縱子行兇,擬了絞,姜婉姜寧發賣為奴,三子年幼,不予處理,其餘諸人,各論罪責。
摺子遞到長公主手裡,長公主掃了眼,就交給了常太監,這事,就讓皇上恩自上出去吧。
皇上心軟,看到個磔字就一臉不忍,恩自上出,曲氏改絞,姜煥璋斬,姜華遠賜自盡,姜婉姜寧依舊發賣為奴,念三個孩子幼小,諸子之生母,免罪不罰,捧雲伴月忠心侍主,著禮部表彰,王嫂子能改砒霜為巴豆,良知未泯,又出首有功,其罪不罰。其餘諸奴交官牙發賣。
李桐拿著抄來的這份旨意,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心裡說不出什麼滋味。
“皇上慈悲這一條,倒是真慈悲。”文二爺晃著摺扇,看起來很有幾分不滿。
“都是死,沒什麼分別。”李桐接了句。
“倒也是。”文二爺笑了幾聲,“也不能說沒分別,要不然不得好死就不是罵人的話了。”
“嗯。”李桐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文二爺接著道:“春妍我讓人買走了,她說想去江南,我託給了一箇舊友,讓他幫著給她備份嫁妝,找戶好人家,再看顧幾年。”
“多謝你。”李桐謝了句。
“姑娘這話就見外了。”頓了頓,文二爺接著道:“玉墨生的那個孩子,送到了姜氏祠堂,太太交待了,讓暗中照顧一二,好歹讓他成人,顧氏也把兒子送到了姜家祠堂,偷偷找了錢帳房的妹子錢媒婆,託她給她尋戶殷實人家,做什麼都行,典也行賣也行。”
李桐沉默聽著,一點也不意外,顧氏就是這樣的人,她沒有任何擔當,無情無義。
“倒是青書,竟然私藏了不少東西,一出來,取了東西,帶著兒子搭了咱們一支商隊,往蘇州去了。”文二爺臉上帶著幾分讚賞,“這一支,只怕以後還能有幾分出息。”
“嗯,我想見他一面。”李桐低著頭,轉著手裡那張紙,心不在焉的聽著文二爺的話,突然說了句。
文二爺一愣,李桐抬頭看著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他臨死前,我要見他一面,煩您給七爺傳句話,就說我想見姜煥璋一面,請他幫忙安排,還有,讓他陪我去。”
“好。”文二爺看著李桐,片刻,應了個好字,一句沒多問。
姜煥璋那些駭人聽聞的事,他聽說了些,聽說那天,一夜沒睡著,前前後後,仔仔細細,不知道想了多少遍。
只怕姜煥璋不是唯一的一個,就是不知道他知道不知道,但姑娘,肯定是知道的。
…………
寧遠得了話兒,當天傍晚,就悄悄溜進曉風院,先將李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帶著十分憂心問道:“真要見?”
“嗯。”李桐極其肯定的點頭。
“那好吧,現在就去。”寧遠嘆了口氣,“他夠慘了,再看到你,還有我,真是太慘了。”
☆、第六百九七章 一句問
李桐橫了寧遠一眼,“我不是因為這個。”
“我知道你不是因為這個,咱們哪是那種沒意思的人,就怕姜煥璋想得多,小人之心麼。”寧遠緊跟答道。
“隨他想得多想得少。”李桐已經穿戴整齊,一邊從幾隻帷帽中點了一個,一邊隨口答了句,寧遠笑起來,“可不是,咱們管他怎麼想,關咱們什麼事。車子停在後角門,這就走?走吧,怎麼自己拿著?你的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