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成以確保蘭芷安全之名將蘭芷帶回秋府的事,很快傳到了段凌那裡。蘭芷沒有因為秋玉成的恐嚇亂了分寸,可只這訊息,就讓段凌再無法鎮定。朝廷的情況段凌也知道,因此他心中其實清楚,秋玉成不敢碰蘭芷,此番將蘭芷帶回府,一定也倍受壓力。理智告訴他,這只是秋玉成山窮水盡的最後伎倆,他必須沉住氣。可是止不住,他依舊萬分焦慮。
這些焦慮在次日任千戶來訪時,再壓制不住。任千戶昨日得到訊息,便即刻去了秋府交涉,秋玉成卻不肯放人,甚至不讓他見蘭芷一面。任千戶從袖中摸出了一個小布包,遞給段凌:“他只交給了我這個,讓我轉交你。”
段凌接過開啟,竟看到了一隻女式的素白襪子,臉色便陰了。任千戶也不料秋玉成這般無恥,見段凌臉色不好,連忙道:“這東西街上到處都有賣,是個女人都會穿,不一定就是夫人的,大人不要多想。”
段凌其實清楚他說得在理,卻偏偏要咬牙道:“若不是阿芷的,他何必送來給我?”
任千戶直言道:“自是想以此激怒大人。”
段凌拿著那襪子攥緊,復又鬆開,最終丟回布包裡,深深呼吸:“你說得對,你說得對……”
任千戶鬆一口氣,再不敢為秋玉成轉送東西。可他不送,還會有其他人送。寧逸院的守備盡職盡責,偶爾便會來交給段凌一個包裹:先是女人撕破的中衣、慘遭□□皺巴巴的肚兜,然後是浸透了血跡的手絹、沾染了不明液體的床單,後來甚至是一根通體翠綠的玉勢……
段凌對著這些東西,不好的猜想就如野馬脫韁,一發不可收拾。焦慮與擔憂幾乎要將他逼入絕境,白日他猶能強自剋制,可夜晚他卻再沒睡過一分一秒。連日的折磨不曾稍停,這天傍晚,許久未露面的秋玉成又來到了寧逸院。
秋玉成穿著大紅衣裳,更襯得人唇紅齒白,精氣神十足。他笑嘻嘻與段凌招呼:“小凌凌,我來給你送飯啦!”
段凌正在院中涼亭裡調息,聽見秋玉成的聲音,手指在衣袖的遮蔽下微不可見一抽。他垂眸許久,終是緩緩道了句:“勞煩。”
秋玉成將飯盒放在涼亭石桌上:“沒事沒事,來來,趁熱吃。”
段凌抬眼看他,眸中不見波瀾,心中卻恨怒滿滿。這恨怒早已攀登至臨界點,卻一直被強行鎮壓,不敢爆發。持續的思慮與疲勞讓段凌的神經繃成了一條細線,他深知他的怒火一旦爆發,便會將他搖搖欲墜的理智一併焚燒殆盡。屆時,他再無法自控,不定便會做出什麼糊塗事,正中了秋玉成的下懷……
秋玉成回望,笑得愈發囂張。兩人對視良久,段凌終是坐去石桌旁,不言不語將飯菜擺出,竟是真吃了起來。
秋玉成就頂著那欠揍的笑臉在旁看。待到段凌吃完飯菜,招呼守備收拾碗筷時,他才一聲輕嘆:“小凌凌,不得不說,我有時還挺佩服你。”他朝著段凌豎起大拇指:“真沉得住氣。”
段凌好似沒聽見他的話一般,轉身朝房中行去。因為極力剋制,他的腳步幾近沉緩:“秋大人若沒別的事,我便回屋歇息了,慢走不送。”
秋玉成嘖嘖了幾句,竟也不攔他:“好吧,我也該早些回府了,畢竟家中還有美人等候……”
段凌腳步一頓,雙手握拳,指甲掐入掌心。他剋制得萬般辛苦,才沒讓自己轉頭,問出有關蘭芷的話。可秋玉成見他不上當,卻是追了上來:“哎不對,小凌凌等等!我要拿回我的東西。”
段凌聲音都有些變了調:“什麼東西?”
秋玉成臉皮比城牆厚,誇張做了個吃驚的表情:“我的寶貝大玉棒啊!”他吃吃笑了起來,就如分享秘密一般低語道:“小凌凌知道不?她很喜歡呢!”
這一回,秋玉成清晰看見了段凌的臉扭曲了一瞬。他興奮崩緊了身體,打算迎接段凌的攻擊,可段凌只是猛然閉眼,片刻後再睜開,眸中又是一片冷清。他的聲音愈發壓抑而緩慢,卻是一指院中一角:“都扔那了,你要,自己找。”
秋玉成哈哈大笑。他作勢要拍段凌的胸口:“來,來,順順氣。”
段凌後退一步。秋玉成手拍了個空,卻仍是一臉滿足,從袖中抽出了一副畫卷:“我昨夜的大作,送給你。”
段凌盯著那畫卷,視線彷彿要在那薄薄的紙張上落地生根。秋玉成好整以暇等他伸手,可他卻吃力拔出目光,拒絕道:“不必了。段某不比秋大人風雅,不通文墨,不敢糟蹋你的大作……”
他的聲音愈來愈小,最終消失。因為秋玉成不管他的意見,直接展開了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