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斷。他許諾你未來,卻又哄騙你來浩天城參軍,便是想要你‘順便’幫他點小忙。”
男人語速漸快:“你的反追蹤能力很強,是他特意教導過你?他還教了你什麼?遇事要沉穩冷靜,果敢大膽,隨機應變?對了,你這獵戶的身份,不會也是他幫你偽造的吧?”他用力抓住蘭芷肩膀:“阿芷,你想一想!那中原細作能與他傳信,那他又會是什麼人?你被利用了!”
☆、第17章 軍宴(一)
自相識以來,蘭芷從來沒見過段凌這般動氣。男人的薄唇緊抿,面色沉沉,眸中醞釀著不可遏制的怒意。可她的面色卻絲毫無波。她只是平靜搖了搖頭:“哥哥,你多慮了。”
段凌眯眼盯她。她不為他的話所動,這說明什麼?他剛剛所說的一切,她都早有過設想。她對那人有過懷疑,卻選擇了相信。原因……不外乎她認為那人對她有真感情。
果然,蘭芷又平和開口道:“我有我的意志,不為他所操控。他若真能讓我順從他的心思,那也是他高明。”她停頓片刻,無波無瀾道了兩個字:“我認。”
——這丫頭……簡直沒救了!素日裡看她冷淡漠然,卻不料心底裡,卻是個重情的主!
段凌暗罵蘭芷偏執,面上卻一聲嘆息:“好吧,既然你這麼堅定,那我自是相信你的眼光。可你總該告訴我,那人到底是誰吧?”
蘭芷不上當。她不答,卻是仰頭認真道:“總之,我不是中原人的細作。我對他們的計劃一無所知,也並無興趣。近日的事情是個意外,往後一定不會再發生。這一點,我可以向你保證。”
就只是這樣?段凌心中無奈。她不僅沒有回答他那人的名字,而且沒有告訴他,她來浩天城的真實目的。可他又不敢再逼,就怕逼不出答案,反倒引得蘭芷更小心戒備,往後他想暗中查探,也探不出端倪。遂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她不是中原人的細作。只要她不是細作,往後就算惹出了什麼亂子,也多少有轉圜餘地。
至於那個敢將蘭芷當棋子的男人……段凌微垂了眸,遮住了眼底的殺意。
蘭芷見段凌垂眸沉默,有些緊張。今夜段凌對她可謂是掏心挖肺,她卻依舊選擇了對他隱瞞。這般不對等的態度,她怕段凌會不高興。卻聽男人沒頭沒尾道了句:“你鞋子溼了。”
蘭芷一愣,低頭看去,果然見到鞋面上一圈水漬。段凌召喚緊急,她離開得匆忙,衣服沒換,穿得還是屋中的便鞋。這麼厚的雪走來走去,溼了也是正常。她並不在意,卻見段凌轉身背對她,蹲了下去:“上來,我揹你。”
男人的肩背寬厚,看著很是安全可靠。蘭芷覺得,她應該拒絕,可她只是怔怔站立,心頭隱隱浮起了期盼。
她不曾被人揹過,卻背過很多人。養父嚴肅古板,教導她盡心,待她卻有禮,自小到大別說是揹她抱她,就連她的手都不曾牽過。養母端莊賢淑,行走起來,裙襬都絲毫不動,更是不曾揹她。那年中原皇城破後,他們被斬首,頭顱懸掛在城牆上,卻是蘭芷拖著重傷的身體,將他們殘缺的屍體,一一背去山上葬了。
弟弟小蘭芷兩歲,古怪又調皮。他死那年方才14歲,個頭還沒她高,又不曾習武,自是背不動她。偶爾她去山中打獵,弟弟倒是會纏著跟來,可熬不住多久,卻又睡死過去。蘭芷便揹著他,將他送回屋。
至於蕭簡初……那個男人一向體弱,偶爾生起病來,還要用輪椅代步。她從來就不曾指望他能揹她。倒是一日,他在她屋中突然發了病,周圍又沒有近衛相隨,便是她揹著他急急飛奔,將他送回了寨中醫治。
…………
段凌意外耐心,只是拿著燈籠,安靜蹲在那裡。燭光自他身前投射而來,將他的輪廓勾勒,雪夜中,那寬厚的肩膀也莫名變得誘惑起來。蘭芷一瞬間生了錯覺,彷彿她只要趴上去,曾經受過的苦楚委屈,便都會煙消雲散。她覺得心中並沒有做出決定,可腳卻是緩緩動了,一步步行了過去。然後她在段凌身後無措站立片刻,終是俯身,將手圈住了他的肩頸。
段凌站起。可等了片刻,蘭芷的腳依舊懸空,直直垂在他身後。男人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打算就這麼一直吊著?”他將燈籠遞給蘭芷,微抬了手:“腳伸過來。”
蘭芷反應過來,覺得丟臉,悶悶將頭埋在了他的衣裳。卻是乖乖接了燈籠,抬起了腳。段凌拖住她的雙腿膝窩,這才緩步朝前行。
蘭芷悄悄羞愧了一陣,漸漸開始新奇:她明明見段凌的背上落了雪花,可那衣裳卻不溼,她趴在上面,還能感覺到他身體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