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所說的竟然是左柘的心上人,一名嬌滴滴的姑娘。在凌似水的安排之下被雲堇帶入地牢時放佛對一切都毫無所知。路上雲堇看她的眼神猶如片片利刃,把她嚇得整個人都在不住地打寒顫,像受到驚嚇的小兔子,著實惹人心疼。
可只要想到受苦受累的寧嫻,我就丁點都心疼不起來了。憑什麼你被保護得對紛爭事端一無所知,而寧嫻卻被騙的出生入死流汗流血,甚至遭受牢獄之災。
昏迷中的左柘被雲堇狠狠一腳踢醒後雙眼朦朧,而當他視線觸及那名女子之後,霎時精神抖擻起來,幾乎顫不聲。
雲堇拿出備好的執筆扔到他面前,威脅他道,“我要你寫一份供詞,陳述數年所作所為的同時,在言詞之間痛斥寧嫻的欺騙,以此證明寧嫻並非是你的同謀。如果你不寫,”雲堇單手捏住那女子的脖頸,淺笑著道,“我不會讓她現在就死,畢竟已經有了三個多月身孕。等她肚子裡孩子十月之時,剝開肚子挖出來,扔到你墳前,讓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左柘咬牙,像極力隱忍著什麼,嬌弱的女子流淌著眼淚,一聲不吭,似乎突然明白了什麼。
“好,但你要怎麼保證在我寫下供詞後不對她動手?”
“保證?”雲堇冷笑,“你以為是你在跟我談條件麼?你沒有與我談條件的資格!”
我眼皮直跳,師姐您可真有魄力,萬一左柘打算玉石俱焚呢?
左柘視線終於掃到我的身上,問:“你是樂清郡主?”
我道,“都成這樣了,眼力還不錯麼?”
左柘神色僵了僵,又道:“阿嫻說你心地極為善良。”
我打斷他的話,“那你一定是幻聽了,本郡主在京都的名聲並不怎樣。傲嬌任性無禮諸如此類的形容詞放在本郡主身上毫無違和感。”
左柘被我嗆得說不出話。
雲堇陰冷道,“你以為她和寧嫻一樣好哄騙麼?人在我手裡,揉扁搓圓都是我一句話的事,想求樂清郡主不如思忖怎麼把供詞寫得讓我滿意。”
左柘雙目懇切地仰視著我。
我聳了聳肩,“知足吧,師姐沒當著你的面弄死這姑娘已經算很忍耐了,你說你還想怎麼著。寧嫻幫你做過多少事,別的我不清楚,單她帶藥回嶺南救你這一樁你就該感恩戴德。事到如今,你竟然一點感激愧疚之心都沒有,簡直狼心狗肺!還有做人別這麼不知足,既然師姐說了只要你寫得滿意就不下手,哪來那麼多囉嗦的廢話,還不趕緊寫!”
他眼中最後一抹垂死掙扎的火苗啪嗒熄滅,顫抖著執筆書寫。
雲堇道,“京都傳言寧嫻冷血無情。以師姐我之見,緹緹你才是冷血無情。寧嫻那樣的叫做冷血無知。”
我手指向伏在草堆地上寫供詞的左柘,道,“他才是好嗎?”
雲堇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左柘曾在左維的嚴刑逼供之下拒不認罪,沒想到最終為了一個女人寫下罪狀,雖然言辭之間幾度闡明左維執勸無道,致使百姓生活疾苦,他身為嫡系血脈有權繼承等等。在雲堇的壓迫之下,將寧嫻從一位參與者寫成了一位仗義遏制的臥底。雲堇看完後,讓他把事敗的原因歸結到寧嫻身上,以此徹底洗清寧嫻的罪責。
接下來的半個月,一切動作都很快,景池珩和方將軍全權掌握對左柘等人的關押審問,只等罪狀呈達京都后皇帝舅舅的對於處置的決斷。當我以為嶺南動亂就此解決之事,左維也被方將軍的人馬拿下,扣上兩條治理無方,荒淫無道。
聽聞當年方將軍授皇帝舅舅之詔令攻陷嶺南,以輔治、保護之名納入大榮版圖。而今又以左氏內亂□□治,徹底將收回十五年前放手的權利,絕非一朝一夕的策略。我終於明白為何這裡鬧了這麼多年,京都卻一直沒有動靜,不予管理。估計左維沒準認為皇帝舅舅真的全權交由他自個處置而暗自欣喜不已。原來我又過分地杞人憂天了,一切擔憂毫無必要。
從景池珩的行動開看,他的邊境政策很明顯,自此以後由朝廷全權管理。左氏一族嫡出血脈唯有左柘與左維,他們兩個一個已經成為階下囚,定死罪只是時間問題,而左維在景池珩的步步推動之下,黨羽漸失。我猛然發現,這竟然是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局面。他倆鬥來鬥去這麼些年,彼此都恨不能引對方的血,最終卻是兩敗俱傷的局面,反而被共同的敵人輕巧地拿下。不知在僅剩的存活於人世的時日裡,午夜夢迴作何感想。
我又想到當初為助寧嫻得到解救左柘解藥時,景池珩先是拒絕,後又不動聲響地給了寧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