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受苦受難。
卻從未想過,即便藏了珍寶,沒有百姓和軍隊,他該如何東山再起。
公主從那錦囊中翻出了地圖,也猜到了那幾年父王離奇舉動背後的打算。
寶藏就藏在地宮中,憑著公主手裡的地圖,也能有開啟之日。但她身邊僅有幾位將領保護,等他們歷經輾轉終於逃脫追殺時,兩年時間過去。彼時,在戰爭後活下來,又顧念阿耆故國的百姓少之又少。
這些人裡,有兩人知道昔日內情,圖謀那地圖,被公主設計除去。
公主畢竟顧念父王遺願,數年遊歷躲藏後,隱姓埋名,漸漸召集了懷念阿耆的遺民,自成部落,又以其手腕成為其中頭領。
只是她不敢開啟那座地宮——訊息一旦洩露,便是殺身之禍,她無力抵抗。
部落遊居故地,卻不得不與外族通婚繁衍。
那位公主隱姓埋名,以族長的身份統轄部眾,瞞著地圖的事,漸漸靠近玉龍峰一帶,卻因玉龍峰周圍群山早已落入楚國手中,只能在周圍徘徊,流亡遊居。臨終前,她將地圖藏入長命鎖中,給了女兒。
女兒無力挽回頹勢,雖統轄部落,終究未敢開啟寶藏。
如此代代相傳,母女交接,到了譚氏手中。
那個時候,部落與外族通婚生子,昔日阿耆的影子早已蕩然無存,人數也不足百人,只依附在西胡翼下生存,近乎苟延殘喘。關乎阿耆舊日寶藏的傳說在西胡和北涼流傳,卻無人知道那些珍寶藏在何處,更無人知道那長命鎖的存在。甚至就連部落的人,也只知她們是阿耆遺民,不知部落頭領是阿耆公主遺脈。
而於譚氏,他還記著祖上的訓誡,務必與本族通婚。
十六歲那年,譚氏遇到了丰神如玉的高探微,數月往來,情根深種。卻終於礙於祖訓,擇族人成婚——哪怕她清楚的知道,所謂的族人,也未必殘留多少阿耆血脈。
高探微憤怒離去,譚氏強吞下所有的苦楚。
所嫁的並非心上人,這無疑是件無比痛苦的事情,譚氏在誕下女兒後,眼瞧著部落已漸漸流散,愈覺得苦澀,漸生悔意。他的丈夫,名叫戎樓,也看出她的心思,在南風五歲的時候,黯然離去。
隨後,譚氏撫養南風長大,至南風十六歲時,將情勢言明。
三十多年中,她一步步看著部落離散,又深受婚事之苦,將長命鎖交給南風后,也如此刻給伽羅講故事般,將舊事告訴南風,而後坦白她的想法——
妄想以地宮的財富圖謀阿耆復國,早已是不可能的事,在王城被破的那日,阿耆氣數已盡。百餘年來,她們以長命鎖守著阿耆的地宮寶藏,也許只是等有朝一日,將它託付明主,如當年阿耆人所深信的,佛光普照、鳳凰降世,造福眾生。所以,必須與族人通婚的規矩,自她而始,徹底廢止。
不管南風將來想嫁給誰,她都會竭力贊成。
那之後,譚氏孑然南下,終於在淮南再遇高探微。
彼時高探微喪妻已有數年,兒女繞膝,卻無再娶之意。
重逢譚氏,昔日的陰差陽錯皆成了過往,高探微縱然依舊不知當年譚氏別嫁他人的內情,卻在十數年的分離後明白,若餘生再不相守,那麼他們,將終身錯過。
兩人的性情早與舊日不同,昔年的愛戀和意氣被歲月沉澱,卻愈綿長深厚。
高探微娶了譚氏續絃,叫子女恭敬禮待,卻終究回到不到當年的親密無間。
沒過兩年,譚氏接到南風的訊息,得知她跟傅良紹相戀,卻難成良緣。兩人畢竟身份特殊,故未透露關係,只是記在名下。
再然後的事,伽羅都知道。
……
外頭的雨勢不知是何時弱下去,此刻唯餘簷下點滴,隱微入耳。
燭臺高照,滿室明亮。
伽羅將那長命鎖捧在手裡,鳳凰蓮紋,栩栩如生。那些陌生的巫祝文字像是遙遠的大門,封鎖著駭人的血腥和驚人的寶藏。她不知該如何評說那位奇思妙想的先祖,卻在聽到他勞民傷財,殺害建造地宮的所有工匠時,心驚膽戰。
神智如常的人做不出那樣的事,也不至於天真至此。
但事實就是如此,那位先祖癲狂、天真,又心思縝密、戒心過甚。阿耆王室中大半的財富,恐怕都藏在了那座地宮。而通往地宮的地圖,就在她的手中——玉龍峰的名頭伽羅沒聽過,但據外祖母所說,那裡峰巒疊嶂,崇山峻嶺間皆是迷障懸崖,若無地圖開路,很難深入其中。即便到了地宮門口,不知其中機關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