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途不由脊背一緊,連忙改了口:“縣衙賠、賠一百兩銀子。”
對姜途,她根本沒有罷免權,頂多只能在年底刑獄考評中對姜途評個“下下”而已;這時候姜途改口多賠,也不過是因為她現在官大一級壓死人而已。
易長安有些心煩地點點頭,正打算即刻就走,麻蜻蜓卻突然喚了她一聲:“大人,有件事我可不可以問問她?”
易長安見他指著正要被衙役拖走的李文氏,有些詫異地應了:“你是苦主,有什麼事想問就問吧。”
衙役見她發了話,連忙扯開了堵著李文氏嘴的破布。
麻蜻蜓上前一步直愣愣地盯著李文氏片刻,直看得李文氏瑟縮地往後退了半步,才甕聲甕氣開了口:“你女兒那個暗藍色的荷包,是你教她繡的嗎?”
張寶兒的女紅確實是李文氏手把手教的,李文氏愣愣點了點頭。
麻蜻蜓眼睛不由一亮:“你是不是姓單?!”見李文氏搖頭,又有些失望地另問了一句,“那你認識一個姓單的婦人嗎?她現在大概有四十多歲,個子應該長得挺高……”
麻蜻蜓的聲音在李文氏的繼續搖頭中越來越低,最後終於沉默了下來。
衙役抬眼看向易長安,正不知道麻蜻蜓是不是問完了,他們要不要把李文氏押走,麻蜻蜓卻突然又開了口:“那你怎麼會繡那種圖案的?”
“你說的,是哪個荷包的圖案?”李文氏有些沙啞地開了口;她對麻蜻蜓還是有幾分愧疚之心的。
要男人來說清什麼圖案紋飾,實在是有些難度,麻蜻蜓尤其如此,簡直是越描述越說不清楚。
江濤不耐,索性出了個主意:“那些荷包還在不在,翻出來一看就知道了。”
見易長安微微頷首,衙役忙押著李文氏進了屋。張寶兒死後,李文氏將她的東西都歸攏進一隻箱子,很快就翻了幾隻荷包出來。
麻蜻蜓大鬆一口氣,急忙指著其中一隻荷包:“就是這個荷包上的圖案!”
易長安本是無意掃過,看到那隻荷包後目光卻突然一滯,飛快抬眼盯向李文氏。
李文氏看著那隻荷包上繡的紋飾,輕輕“啊”了一聲:“這個圖案……這個圖案這當年我逃難的時侯,無意中撿到的一隻荷包上繡的,我瞧著上面繡紋好看,就留了下來……”
“那隻荷包呢?”麻蜻蜓連忙追問。
李文氏低下了頭:“後來那荷包已經被磨得破損了,我就扔掉了,不過倒是把荷包上的繡樣記了下來,也教給了寶兒……”
麻蜻蜓大失所望,想了想還是把那隻暗藍色的荷包捏到了手裡。
易長安揮揮手讓衙役把人帶走,掃了一眼那些擠在門口看熱鬧,在李大夫婦經過時或唏噓不已、或猛啐口水的圍觀百姓,轉頭看向麻蜻蜓:
“麻兄弟,此案事了,我現在就要返回燕京,麻兄弟身上有傷不便騎馬,不如與我同車一起進京吧。”
麻蜻蜓知道易長安官階要比姜途高,不過覺得她人挺好,易長安一來,不僅把他從牢裡放了出來洗清了他的冤屈,還讓那個姓姜的縣令給他賠一百兩湯藥銀子,麻蜻蜓覺得大燕這個官兒也挺談得來的。
加上他背上有傷確實不宜再騎馬,已經到了興化縣了要是為著這傷還要多休養那麼幾天,就是多耽擱幾天工夫,還真不如搭易長安的順風車去燕京,麻蜻蜓很高興地就答應了下來。
姜途上前正想勸易長安再留一天,也好讓他晚上設個宴請,在易長安面前有個補過和打點的機會,易長安已經向他隨手一揖:
“姜大人,這案子已經擒住了真兇,本官就先回燕京,等著姜大人重新上報案卷了;還望姜大人以後審官時切記人命關天,務必慎之又慎,萬不可想當然!”
也不管姜途被她說得面紅耳赤,敷衍了一句“部中事務繁忙,本官就此告辭”,說完帶著人就往外走。
姜途只得惴惴地送了出來,本想緊急讓師爺回縣衙取些程儀銀子過來趕緊打點,易長安竟是拉著麻蜻蜓上了馬車,直接就喚人駛遠了去;姜途頓足嘆了一聲,心裡捉摸著得趕緊給自己在燕京的座師和幾位同年寫信過去,怎麼也得補救補救才好。
來時易長安單獨一輛馬車,回去時正好搭上了麻蜻蜓。見易長安言談平和,麻蜻蜓也放鬆起來,不知不覺跟易長安聊了起來。
易長安這才不著痕跡地問了自己一直想問的話:“麻兄弟,要不是你之前盯著張寶兒那個荷包盯了一陣,估計也不會引出後來這些誤會,那個荷包上的繡紋對你很重